第二章—十年

陈圆进了镜中，和方才脱出回忆的孟帆面面相觑。

他们之间所相差的十余年光阴，似是也在这一瞬淡化了。

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在这一方时间凝滞的天地间，得以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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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的孟帆是认识陈圆的，用熟悉来表示或许会更贴切些。

他们于最好的年华相逢，她是他少年时的惊鸿一瞥，更是后来的意难平。

求不得，放不下。

孟帆永远记得他们初见模样，少女盘了一个简单的丸子头，身穿一条轻盈的白纱长裙，淡棕色的瞳仁携些清浅笑意往楼上望去。

在这还未及褪去冬日严寒的初春里，像是那初开的梨花，温柔而又清隽。

许是那天的阳光正好，那人就只是静静地站在楼下，就填满了他的整个青春。

直至今日，他方才得知这也只是个蛊人的表象。

陈圆根本不是什么温柔甜软的梨花。

是带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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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一时间相顾无言。

二十七岁的孟帆已经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青涩，眉宇间显出些独属男人的成熟。

十八岁的陈圆仿佛还是他记忆中那般模样，但此时无论是气质还是穿着装束，都不似那个在阳光下温柔浅笑的少女。

一头青丝齐齐断于腰际，如出鞘利刃。

笑意不达眼底，冷漠而又疏离。

“不属于这个时空吗……还真是有趣。”

陈圆双臂环胸，一双细眉轻挑，颇有些玩味的打量着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

在面对陈圆时，孟帆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变成了那个紧张时会局促脸红的大男孩。

但这种局促也仅仅持续了一瞬。

一柄锋锐的剑陡然发难，只眨眼之间便已横于脖颈。

剑锋间泛出恒古的冷意，似是感觉到皮肤下血液的温热般，激动的抖出许微鸣声。

孟帆身体僵硬，那种如毒蛇盘颈的阴冷感挥之不去。

哒————

哒————

哒————

陈圆不紧不慢的缓步走向孟帆，刻意拉长的脚步声在这一方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二人一时间凑的极近，孟帆感觉到一缕发丝擦过脸颊，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旁。

“我现在是该叫你孟帆呢……”

“还是这时空之境的主人，孟扬风？”

少女说话时尾音微扬，一双杏眼如两汪清潭般澄澈透亮，像是在真诚的发表自己的疑惑。

但这话落在一旁便另当别论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如同一颗石子落入平静水面，初时只起波澜，片刻便泛起层层涟漪。

时空之境的主人孟扬风。

没人不知道这短短三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人类之躯，行神明之事。

他生生将时空撕出狭长裂口，辟一方天地。

平生最恨叛别，拘谨，行事从不计后果，肆意洒脱。

是这时空之境的主人，他们的神明。

虽如此说来，但少有“人”见过这位。

他性情诡秘且行踪不定，时常便是三五年不见其踪迹。

最后一次更是一去不返，生死未卜。

关于他，似乎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闻，但资历老的一些“灵”都知道这位大人的出身——

杀戮之界。

此界以杀止杀，奉强者为王，最后落得个生灵涂炭的下场，只余下无边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