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鼠闹东京】恶语伤人彻骨寒

第四十八章 恶语伤人彻骨寒

不悔走后，公孙策再去厢房看了白玉堂，睡得很熟。距施针已过四个时辰，瞥见床下虎子挪过位置，就打眼细看，尿色更红，还显见浓得尚未化开的滴落状鲜血，心下甚为焦虑。尿血症状预示着他有肝肾衰竭之兆。那芫菁虫足关节处分泌的黄色毒液，若是进入人体，只须数十分之一克就能致人死地。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才好，否则只怕凶多吉少。

（注：斑蝥，鞘翅目芫菁科甲虫，会分泌一种刺激性物质，名芫菁素，也称斑蝥素。资料记载，斑蝥是世间最毒甲虫，其毒液射入人体30毫克便可致命。）

……

【开封府.厢房】

众人都吃过后，丛不悔提了食盒去给白玉堂送早膳。本该早些去的，实在是爹说了他睡意正酣，也就不敢去扰人清梦。只有她知道，昨晚有多累。日上三竿，推门而入，见他还面朝里侧身睡着，不免有些狐疑。

“五哥～五哥～我给你拿好吃的灌肺来了，还有稀饭。快点起来嘛～”

听得呼唤，翻过身来，不见丽影，一通乱摸。

“不悔，你在哪，怎么不点灯？什么时辰了，今儿这天怎么还没亮？”

放下食盒，不悔冲到床边，伸出五指，在白玉堂面前挥手，可是竟然毫无反应。

他看不见了！

先是尿血，再是咳血，现在失明。什么仇，什么怨？徐彪，你就这么恨他吗。你毁了丛不悔今生最美的梦！你等着，泽琰要是死了，我会让你断子绝孙，我会把你挫骨扬灰！

“噢，那个，不巧蜡烛刚好用完了。”

来之前，她已经把灌肺均匀切开分成小块，就是为了方便他吃，不至呛着。这灌肺乃是开封名菜，猪肺又有补虚、止咳、止血的功效，配上稀饭，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进食也讲究个色香味，乌漆麻黑的，都看不见，怎么吃。”

“我还从没试过摸黑吃食呢，大概挺有意思的吧。不悔先喂你呀，来，张嘴，啊～…嚼慢点…噎吗，再喝口稀的…”

手没受伤，何以要喂。既然是喂，她应该就在自己面前，就算天未大亮，借着微光也能瞧个大概，可现在眼前是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了！

从昨天中刀算起，除了各种汤水，白玉堂就没进过固食，肚子早就饿空；又折腾一晚上，体力消耗也多，不悔担心再把胃搞坏；连哄带骗，总算让他把带来的食盒都吃光了。

“该我喂你了。”

“不用了，五哥。不悔已经吃过了。”

“那不行，公平起见，至少让我喂你吃两口。”

“呃，那，好吧…”丛不悔推了空碗勺到白玉堂面前，硬凑上去，还咂摸嘴，假装在吃。

“嗯，味道还不错。”

一忍再忍，终于爆发。

“丛不悔，你够了！舀着空炁扮家家酒，很有趣吗，我不是你的玩物！”

没料到他会突发责难，倍感委屈，“泽琰，我没有…”

“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成天守着个尊严沦丧的废人干什么？！”

“不许胡说！你只是病了，爹已经寻到办法替你治疗，等服过解药排了毒，身体自然会好，什么就废人了。”

“呵，就连撒泡尿都需要假手他人，阳锋也被看得彻底，我算什么男人？现在还是个遗着血腥溺骚之气，又脏又臭的瞎子。”苦笑，又自贬，“你说你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大好年华等着你，风骨伟岸、目瞬如电的你不要，何苦吊在我这根就快烂倒了的破树桩上！”

她知道，那会是他心上过不去的一道坎，可她又能怎么办，除了自己和爹，开封府再没其他懂医理的人了。就算有，还能比未过门的妻子和将来的泰山老岳丈更合适吗。看着他痛得满床打滚，自己却袖手旁观？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