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陈情向】六十一

金麟台另一边，蓝燕凝正坐在魏无羡的对面，盯着双目紧阂的他看了半晌。

就在这时，轻如羽毛的敲门声响起。她连忙起身开了门。

只见门外赫然站着一袭白衣的含光君。

蓝燕凝侧身让了条道，随后连忙将门关上。

蓝湛（蓝忘机）你找到时虞了？

蓝湛迫不及待问道，素来平静的容色难得带了几分迫切。

时虞自方才离开宴厅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他已四下找过，却不见踪影。直到刚刚收到蓝燕凝的暗讯才匆匆赶回。

蓝絮（蓝燕凝）她在芳菲殿。

若非她带着魏无羡的纸片小人，他们还真不知道她能做到来去无踪。

蓝湛（蓝忘机）芳菲殿？

蓝湛的眉头微微一蹙。

蓝絮（蓝燕凝）放心，她修为恢复得比我们想象要快。一会儿就该回来。

方才魏无羡说了，透过纸片人看到时虞在芳菲殿也不知翻阅什么。

蓝湛（蓝忘机）他怎么了？

自他进来起魏无羡都一直保持着盘膝坐的动作，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过。

蓝絮（蓝燕凝）被迫共情。

蓝燕凝简单的将方才纸片小人碰触到赤锋尊的头颅导致被迫共情一事叙述了一遍。

这颗头颅的怨念过强，竟然直接把纸片小人吸了过去。

此时此刻，魏无羡附在聂明玦的头颅上，跟随着他的灵识，开始体会和金光瑶相识的种种。

多年前，敛芳尊还是一名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他曾经拿着信物，千里迢迢从云梦赶到兰陵认父，天真的认为金光善可以成为一个依靠。

可他万万没想到，金光善此人风流成性，流落在外的儿女数不胜数，于他来说，孟瑶不过是一名娼妓所生之子。

他根本没想过要认这个孩子，命人一脚将他从金陵台上踹下去。

自此，孟瑶孤身一人漂泊江湖，辗转投靠在聂家门下，却仍免不了遭人口舌。

不过好在他自身有才能，做事也十分努力，从而得到了彼时还是清河家主的赏识。

聂明玦号赤锋尊，性格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算是孟瑶人生中的一位伯乐。每当听到手下人乱嚼舌根时，便会怒斥众人，还破天荒地封孟瑶为副将，给了他施展才学的机会。

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可是孟瑶在一次混战中，有意杀害曾经辱骂过自己的聂家总领，还企图将这一切嫁祸给薛洋。

不料这一幕被聂明玦发现，以他的性子，即便孟瑶再得力，他也实容不得一个杀害同门之人，于是乎决绝地将孟瑶赶出了聂氏。

接下来的几年里，孟瑶杳无声息，直到不夜天射日之征，聂明玦被温若寒抓去，二人才再次相见。

可那时的孟瑶俨然成为了温若寒的一条走狗，指谁杀谁，聂明玦暴怒的同时又感到心痛，抱着必死的决心将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直接被孟瑶一掌打晕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没有醒来的机会，然而天意好似与他开了个玩笑，等他苏醒后，竟发现蓝曦臣也在身边。

聂明玦见到孟瑶，也没想自己为什么还活着，怒吼着挥刀相向，好在被蓝曦臣及时拦了下来。

他解释说孟瑶只是潜伏在温若寒身边博取他的信任，所作所为皆是逼不得已。

聂明玦虽怒火中烧，但还是念及往日情谊，不忍心对孟瑶下手，饶他一命。

再后来，三人结拜为兄弟，对着苍穹大地起誓，如有异心，天人共戮！

此后，孟瑶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因刺杀温若寒有功，被金光善认了回来，改名金光瑶，一时间也算是风光无限。

可奇怪的是，聂明玦的心性却越来越暴躁，渐有走火入魔之势。

因此，金光瑶特意向蓝曦臣讨教了清心曲，且不时会为聂明玦弹奏。

只不过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每次都是当下有些作用，过后还是压制不了自己暴躁的情绪。

终有一日，在聂明玦得知薛洋还活着之后，便气冲冲地跑到兰陵兴师问罪。

要知道薛洋处决与否，全凭金光瑶一念之间，即便金光善不允，他要杀又有谁拦得住？

在聂明玦的世界中，非黑即白，在经过这么多是是非非，他意识到金光瑶根本不愿处决薛洋，他根本不想违背金光善的命令。怕自己所有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这一次，金光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伏低做小，反而冷笑着坦然承认。

也是这一次，魏无羡感觉到了聂明玦的杀心。

真真切切的杀心！

只见聂明玦怒从心起，提起一脚，金光瑶猝不及防，被他正正踹中，又从金麟台上滚了下去。

这是第二次，他跌的头破血流，却仍不忘优雅地站起身来，掸了掸金星雪浪袍上的灰尘，慢慢抬头，与聂明玦对视，只是那眼神冰冷的如同冰刃，再也不见半分温度。

他的目光分明是平静的，但不知为什么，聂明玦心下却有一股暴怒挥之不去，正准备拔刀向他头上劈去，不料胸腔骤然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不得不捂住胸口。

这时，只见金光瑶镇定自若地笑了。

金光瑶大哥。

金光瑶自从二哥教了我清心音之后，每次给您清心凝神都是我来做的，再也没劳烦过二哥。

他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在最后一层梯阶停了下来，笑容也变得越发瘆人。

金光瑶大哥，不要怪小弟说你。

金光瑶你竟然没有发现我弹的清心音和二哥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话音落下，聂明玦既震惊又愤怒，一瞬间怒急攻心，彻底失了心智，走火入魔，七窍流血，狂吼着挥舞霸下。

他想要杀死金光瑶，可是却根本摸不清他所在的方向，在旁人眼里就是个危险的疯子。

众人被这般动静惊醒，纷纷赶了过来。

到来时只见到发狂的聂明玦，以及悲痛万分的金光瑶。

这也就是外界传言中，赤锋尊忽然走火入魔，疯魔般的逃离了金麟台。

这一切，果然都是金光瑶搞的鬼。

下一刻，一片漆黑忽然占满了魏无羡的视野。

光亮再现时，眼前的画面已从金麟台换做了芳菲殿那间暗室，此刻聂明玦似乎正躺在一张冷冰冰的铁桌上，四肢都被沉甸甸的铁链拷住。

正是此前透过纸片小人见到的那间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