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珈圣迹（四）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面色冷静的少年，与初见时的惊慌失措小男孩，已然不是同一人。

看着Lex严肃的样子，老番茄也不敢有所隐瞒。他低着头，闭着眼睛，仿佛斟酌了许久。

雅珈的夕阳很壮丽，可落日的余晖撒满在圣殿的废墟上时，平白多添了几分孤寂和落寞。

“老蕾，你告诉我，不论我接下来告诉你什么，你都会无条件相信吗？”老番茄问道。他火红的头发几乎与天色连为一体，异色瞳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亮。

“我相信你，你先说。”Lex果断回复。

“其实，我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老番茄本以为这个秘密会被他隐瞒一生，以至于被他带入坟墓。可当他看到Lex的红色眼睛时，突然就无法将那个已经叙述的熟烂于心的谎言再说一次。

当他开了这个头后，压在心上的沉重感在蓦然间消失了。心底里无数隐秘的痛苦和无助像小虫般争先恐后地爬出黑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Lex强按下震惊和愤怒，接着便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失落和愧疚。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面色冷静的少年，与初见时的惊慌失措小男孩，已然不是同一人。

那些疑惑，不解，在这个瞬间忽然有了答案。

比如自从山洞一事后，老番茄很少再会回忆以前，也很少再提及他刚上岛时的事情了。再如，老番茄很少再粘着Lex了。

两人望着西沉的落日，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Lex重重呼出一口气，压低嗓子问：“你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吗？”

老番茄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看向那个被他视为导师和兄长的男人，深邃的目光终于起一丝波澜，他回答：“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的。”

话匣子一打开，进行下去就没有那么艰难的了。

“那你那当年是如何躲过测谎仪的？”Lex经过长时间的消化，也终于能平静地问出这个问题。

“这不算回事”老番茄耸了耸肩，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不屑，若有若无，仿佛在一瞬间又消失了，“我和中国Boy在回基地的路上，我套出了所有的情形，就这样咯。”

老番茄回头，冲着Lex俏皮一笑，恍惚间又把Lex带回那个初见时的小男孩。

老番茄十五岁时，Lex第一次见到他，而今一晃眼，七年过去，他的小男孩还是长成了他陌生的样子，让他茫然无措又有些吃味。

“你知道记忆消除血清有多危险吗？”Lex压制了半天的脾气终于爆发出来了，冲老番茄吼道。

他在暮色中抬头，红色眸子里盛满了无奈，心里抽搐着疼了一下，然后又紧紧盯着眼前人。

“我……我不知道。”老番茄自知瞒不过，索性干脆承认。

“……算了，先回去吧，不然某幻他们要等急了。”Lex沉思许久，看着黑夜吞噬尽最后一抹落日，淡淡打断了老番茄，一步步没入黑暗中。

可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又反手被人抱住，一低头，映入眼帘的少年火红的头发，怀里是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小兔崽子哭了！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小男孩，Lex哪有不心软的道理。他轻轻顺着老番茄的背，一边碎碎念着：“记忆消除血清，是Traitor的特殊毒素，消除短暂记忆的同时，会对被注射的机体本身造成巨大伤害。通常被注射的人，会造成细胞的逆生长，埋下隐患。但我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那群人要给你注射，却偏偏让中国Boy留下了记忆。”

老番茄静静地听着，吸鼻子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本来想说的猜测也被席卷而来的睡意淹没。怕不是因为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一朝被人点破后，心理压力的释放。

看着怀里的小孩，Lex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舍不得叫醒他，算了，就让他好好睡一会吧。

将老番茄背起来，Lex觉得日子仿佛再次回到了从前，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老番茄也总以“太累了“为借口，要Lex背他回基地。就算Lex偶然不同意，只要他说一句“哥”，Lex就一定会答应。

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Lex从备受众人争议的雅珈执政官之子，变成了深渊里说一不二的总教官；老番茄也从当年那个内向胆小的小男孩变成了温文尔雅，进退有度的少年。

岁月未曾偏袒过任何人，但人可以偏袒人。

Lex的信息机从他的口袋中发出幽幽的光，他将仍在熟睡的老番茄向上托了托，空出一只手，只见屏幕上显示着某幻发来的信息

“老番茄和你在一起吗？”

“B.H烧烤店，晚餐，速来。”

“在的，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们俩了。”

Lex回复了某幻的信息，与他背上沉睡的少年，一起走向热闹的街市。

PS：过渡章略短，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