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第四十七章 你不是沈沐！

夏淼森一大早就出门了，怀里宝贝一样揣着卷成筒状的画纸，找了好多家店才找到他满意的画框。

老板是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看着展开的画布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真是有意思，这是你画的？”

全开的画纸上，画着一只威风凛凛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狼狗，却眼含温柔的望着不远处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明明不和谐的两种生物，现在却以一种非常契合的姿态呈现在画上。

夏淼森小心的把画放进米白色的纯木画框，看着老板似是在认真的欣赏着他的画，半开着玩笑：“这是我画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意境？”

“确实有意境，只是简单地素描却勾勒出两种生物之间的情愫，的确厉害，”老板竖着大拇指，由衷的夸赞：“你这画是不是送人的？”

夏淼森说：“嗯，明天是我一个很在乎的人的生日，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他。”

老板又看了眼画问：“是你谈的朋友吧！”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把夏淼森问懵了。

“你怎么知道？”夏淼森觉得这老板真有意思，光凭看了眼画就知道他要送的人是谁。

“这不简单吗？你都画出来了，”老板指着画上动物脖间若隐若现的两个圆环：“这个你画的很巧妙，不仔细看都不知道这是一对戒指，我看到这个又结合你刚说的话，不难猜出这是送给谁的画。”

“没错，我是要送给我朋友的，”夏淼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我想用这幅画作为我们相爱的纪念。”

老板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像是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果然老板说：“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可惜我们最后还是分开了，祝你们幸福。”

“这个画框就送给你吧！当做我送你们的礼物，让它见证你们的爱情。”老板幽幽地说，似是高兴也似是悲伤。

“那怎么好意思？这种画框很贵的，我不能白拿……”

“拿着吧！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你现在把画拆下来画框我也不会要了，”老板笑着打断夏淼森的话：“这画框适合这幅画，收下吧我是真的想看到你们幸福。”

夏淼森抱着画框走在路上，还忍不住想那老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看着不像是有钱人却把这么贵的画框说送就送。

他走在没什么人的巷子里胡思乱想，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男生正压着一个女生亲的正狠，他抱紧画尴尬的脸红到脖子，正想快步绕过俩人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让他脸上的血色腿尽苍白如纸。

“你真甜。”

少年因接吻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飘荡在这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小巷，夏淼森从来没想过这句令他害羞，脸红，心脏跳的飞快的话，能让他像现在这样血色尽失，心像是要碎掉了一样。

夏淼森指节狠狠地扣着画框，艰难的转过身，看着还在亲吻的人，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男生的后脑勺其余的一概看不见。

男生身材修长，哪怕现在正接着吻，后脑勺也是一概的冷漠。

夏淼森瞪大了眼睛看那熟悉的后脑勺还有那熟悉的黑色短发，不知不觉泪流了满脸，然后大颗大颗的掉落在浅灰色的粗糙小路上，晕染出一块块深灰色的水渍。

“沈沐？”

夏淼森听见他破碎的声音，颤抖的叫着这个他想叫一辈子的人名，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对沈沐太过熟悉。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方听见，并且败坏兴致。

“嗯？”

男生被打扰，不耐烦的转身想揍人，看到是他的时候徒然变得震惊：“夏淼森？你怎么在这？”

夏淼森看不清人，狼狈的用袖子抹掉眼中的泪，看到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身后的女生听见他的话似是很害怕，一个劲的往沈沐身后躲，夏淼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可笑，他没出息的流着泪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人问：“沈沐你不是说你开学后才会回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我，我有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正要去找你。”

“那这是怎么回事？”夏淼森第一次想上去撕烂沈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一瞬间他竟觉得沈沐是如此的陌生：“你亲她？”

“宝贝儿，你听我说是她勾引我的，我没想亲她的……”沈沐说着满眼心疼的要抱他，伸手要给他擦泪。

“你滚，不要叫我宝贝儿，你是谁？你还我的沈沐。”夏淼森抱着画，一把打掉眼前的手，连哭带吼，嘶哑的嗓音带着无法诉说的绝望：“不要这样，沈沐你不能这么对我……”

无人的深巷，只有夏淼森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沈沐就这么盯着徘徊在崩溃边缘的夏淼森，心里竟生出一丝畅快，等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上前拉过他。

“宝贝儿你听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原谅我。”

沈沐抱着人全身僵硬，非常不自然，却还是用一贯温柔的语气哄，然后对着后面的女生道：“你还不快滚。”

夏淼森挣扎着，模模糊糊看到那女生好像是何甜甜：“沈沐你放开我，你站住。”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沈沐想追上前面那个女生，还没跑两步，就被人拽了回去。

“宝贝儿，别追了，都说了那只是个玩意。”

沈沐从后面拥着夏淼森，不让人挣扎，许诺般的：“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你别闹了好不好？”

夏淼森似是挣扎累了，也不动弹就这么任他抱着，眼泪噼里啪啦的打在沈沐的手背上，无声的哭，原本干净的画被泪水打湿后脏成一团，就如现在沈沐和他的感情。

沈沐把人转过来，要吻干他脸上的泪，还没靠近就被夏淼森扇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带着回音。

“你敢打我？”沈沐左手捂着脸，看着夏淼森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懊恼。

“别碰我，我嫌你脏。”

说完夏淼森看着沈沐左手上空荡荡的中指，艰难的喘息着：“你的戒指呢？”

“啊？”沈沐看着自己的中指，脑子空白了一瞬像是才想起戒指一样，漫不经心的说：“噢，可能掉什么地方了，等会儿我去找找。”

“找找？”夏淼森泪眼摩挲的看着眼前的人，觉得这一定是场噩梦。

沈沐明明平时连亲他都不舍得下重口，现在怎么舍得这样伤他？

他不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吗？

沈沐明明答应他戒指会戴一辈子的，做什么都不去掉的，现在怎么会无所谓的说掉了？

如果是噩梦，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疼？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夏淼森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像是百万只蜜蜂在他耳边唱着激扬的歌，看着眼前的沈沐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想沉溺进去，催眠自己，这都是假的。可偏偏有人不乐意。

“宝贝儿，你听我解释，是那个女生跑过来亲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沐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满是委屈仔细看能在深处发觉得意，拉着夏淼森求原谅。

“够了，我不聋，人家亲你还能让你夸好甜吗？你当我傻吗？沈沐你怎么能这样骗我，你不接我电话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梦啊！你快点让我醒过来吧，我受不了了……

“宝贝儿，那是我把他当成了你。”

“滚，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滚啊！”他声嘶力竭的叫人滚，破碎的样子是沈沐从未见过的一面：“我认识的沈沐不是这样的，你走，你不是他。”

夏淼森是温柔的，活泼的，任性的，这些无一不被深层加工的带给了沈沐，就如这次的崩溃到破碎也只为沈沐一个人。

“我就是沈沐，你爱的那个人，只是，只是犯了点小错误，你要是能原谅他，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样子的沈沐。”沈沐看着快要哭岔气的人，眼神有些复杂和犹豫，只是只顾伤心的夏淼森没注意到。

“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你不配，你都是骗我的，”夏淼森的嗓子火灼似的疼，他张了张嘴喃喃的自语。

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他整个人像是被抛入大海深处的漩涡，他又像是变成了一块浮萍，抓不住一丝依靠，随着海的力度飘零，旋转，最后的一切都归寄于黑暗。

夏淼森醒来的时候呆呆的望着他熟悉的天花板，转头窗户外是阳光下的白杨树，光秃秃的，被风吹得带着丝可怜的意味。

熟悉的一切，那样的美好，让他后怕的松了口气：“还好，那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噩梦，他和沈沐还是好好的，沈沐也没有喜欢上其他的人。”

夏淼森身体发虚，强撑着坐了起来，睡得时间太长了，骨头都软了，自嘲的笑笑，缓着还残存着的心悸。

正埋怨自己怎么能做这种梦，就看到沈沐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银耳粥：“宝贝儿，你可算是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夏淼森动作快过思考，猛然爬起来，扑到人怀里：“沈沐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还好那只是梦。”

他不给人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诉说梦里的沈沐变得有多么可怕，又是多么陌生。

他说那根本就不是沈沐啊，沈沐怎么会那样。

沈沐被夏淼森抱的有些僵硬，听他说不是沈沐更是惊了一瞬，转而平静的哄着人：“宝贝儿放开我，你要吃饭了。”

“我不要，那个梦好可怕，像真的一样，我梦见你亲了别的人，还弄丢了我送你的戒指。”夏淼森抱着人哭，怎么哄都不管用。

好说歹说才同意先吃东西，等会儿再说，正好好的喝着粥又把粥摔了。

熬得粘稠的银耳粥被打翻在地上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夏淼森看着那粥只觉无比讽刺。

“沈沐，你戒指呢？”夏淼森抓着沈沐的左手，指着空荡的中指，眼底满是不可知置信，声音中带着惊慌失措。

“不是梦对不对？是真的是不是？你说啊？”夏淼森察觉到自己嗓子火辣辣的疼，眼睛干涩的要命，他浑然顾不得许多，只是疯了一样逼问。

心中隐隐有答案，却还是固执的想要听好听话，想听沈沐说是梦，是他一惊一乍，戒指没丢是做饭的时候拿下来了。

想听沈沐训他，说是他睡糊涂了，说回来就从车站往他这里奔，从没遇见过什么女孩，更没亲人家。

现实总是和梦境相反，妄想更是如此，沈沐看着夏淼森纠结良久，还是说：“是真的，宝贝儿你……”

夏淼森没等他说完就把人推到门外，彭的一声关上了门。

似是逃避又像是解脱。

“你滚，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骗我？”他顺着门往下滑，狼狈的跌在地毯上，一句一句的说：“你说过的，你这辈子是我一个人的，你还说这辈子也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你骗我。”

“沈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样骗我？”

“明明一开始就是你说喜欢我的，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沐站在门外，没了一贯的冷漠，眸光复杂的望着紧紧关着的门，听着里面自喃的似的剖白，心里竟难得的生出一丝悔恨。

或许他做错了，可是这是最好的结局。

米黄的地板上的画，狼狗眼眸深深的望着不远处的白猫，眼含宠溺，本该挂在墙上慢慢欣赏，此刻却被人随意丢弃在地板上，上面泪迹斑斑，可怜巴巴的像极了临摹他们的主人。

屋内的夏淼森哭的快要岔气，根本不知道门外的人早已离去，只是望着被打翻的碗，仿若他此刻就是碗里的粥，被弄脏，凉透。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伤心的时间总是被无故的延长，像是有人操纵时间，玩味的欣赏伤心痛苦之人的狼狈与落魄。

这个世界平静的恍若只有他一个人，夏淼森抱着膝，脸上挂着泪，竟还能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