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虚幻的美梦（下）

楚曦“病刚好，怎么就跑出来吹风？也不怕再着了凉！”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月泠不由得愣住了，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

楚月泠（呢喃）“娘……亲？”

楚月泠低声呢喃着，呆呆地转过身去，抬眸看向眼前人。

这两年来，每每午夜梦回，她曾无数次听到过母亲的呼唤，但……就是看不到她、也抓不住她。

如今，见楚曦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即便明知是梦，可她的眼眶，还是不由自主地湿了起来。

楚月泠“呜呜呜……娘亲！”

像是怕她消失一般，楚月泠一把扑进楚曦怀里，紧紧抱住她，像只乖巧的小奶猫，用脸颊轻轻蹭着她。

然而，切切实实感受到母亲怀抱的那个瞬间，她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泪水决堤。

楚月泠（娘亲还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感到幸福！

楚曦“怎么了这是？哭什么呀？”

楚曦不明所以，她温柔地为女儿披上披风，一只手自然而然绕到楚月泠背后，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

楚曦“都已经是个及笄的大姑娘了，还动不动就掉眼泪？日后……可怎么嫁人啊？”

楚月泠（羞赧）“哎呀！娘亲，你就别打趣我了！”

楚月泠嗔了楚曦一句，忙不迭擦干眼泪，从母亲怀中抬起头来，板起脸，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楚月泠“我才十五岁，年纪还小呢！我还想陪在娘亲膝下，多尽几年孝道，才不要那么早嫁人！”

楚曦（狐疑地看了楚月泠一眼）“是吗？你真这么想？”

楚月泠（点头如捣蒜）“嗯嗯！”

楚曦（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幻雪族的仆人，不用来下聘礼了！我女儿不嫁人了！”

说罢，楚曦作势便要离开，却被楚月泠一把拉住了。

楚月泠（惊诧）“您说什么？！幻……幻雪族？！莫不是……风琼宇？！”

楚曦（反问）“除了他还有谁？”

楚曦“现在啊，全族上下，每个人都说，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两家门当户对，双方父母也都乐见其成——你……真的不想嫁？”

楚月泠（愣住）“啊这……”

往事历历在目，一路走来，与风琼宇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地上演。

双颊逐渐滚烫了起来，一抹红晕爬上了脸庞，心跳也随之加速，发出“咚咚”的响声，大如擂鼓。

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牵动着每一次呼吸，让她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嫁！当然要嫁！有什么理由，拒绝梦中情人呢？

楚月泠（慌忙改口）“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您……您听错了！”

楚月泠（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通）“唵嘛呢叭咪吽！记忆消失术！”

楚曦（哭笑不得）“你这鬼丫头！”

……

母女俩说笑了好一会儿，蓦然间，身后又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风琼宇“月儿，原来你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

楚月泠（飞速回头，小跑过去，眼角眉梢皆是喜悦）“师哥！你来啦！”

楚曦（捂嘴偷笑）“你这丫头，一见到情郎，马上就把亲娘抛在脑后了！”

楚曦（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楚月泠（笑着挥挥手）“娘亲再见！”

风琼宇（恭恭敬敬地拱拱手）“恭送岳母大人！”

二人目送着楚曦渐行渐远，唇边都挂上了幸福的微笑。

风琼宇自然地挽起楚月泠的手，与她一同漫步在林间的小路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聆听着风过树梢的声音，细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牢牢握着心上人的手，他的内心深处，更是涌起一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风琼宇“真好啊！月儿，我终于能娶你了！”

楚月泠（难以置信）“师哥，我们真的要成亲了吗？”

风琼宇（温柔一笑）“聘礼都送到芳菲境了，你还不相信？”

风琼宇（眉眼弯弯，显得柔情似水、格外宠溺）“也罢！我就亲自向你求一次婚！”

说罢，风琼宇握紧了楚月泠的手，牵着她一路小跑，迎着微凉的风，穿过重重树影，在清脆的鸟鸣声中，回到赋春阁。

风琼宇（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色卡片）“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楚月泠好奇地接了过来，嘴角不自觉上扬。

放眼望去，便见卡面上绘着两只金色大雁，温柔缱绻、双宿双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甜蜜。

——传说，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配偶不幸死去，落单的那一只，绝不会再另觅新欢，要么自杀殉情；要么郁郁而终。

楚月泠“这是……婚书？”

她轻轻打开了卡片，映入眼帘的，是满篇方正而清隽的字迹——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楚月泠认得出来，笔迹的主人，正是风琼宇。

庚帖的右下角，早已签上了他本人的名字——“风琼宇”，只剩下旁边，还留有一小片空白。

风琼宇“月儿，你可愿与我缔结白首之约？”

风琼宇深吸一口气，握住楚月泠的双肩，清冷而又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温柔而坚定，又带着一丝忐忑——

风琼宇“往后余生，无论生老病死、贫富贵贱、尊卑荣辱，都将甘苦与共、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

楚月泠缓缓抬起头，正好撞进风琼宇明亮的眼眸中——仿佛是洒满了星光的沉沉夜幕，浪漫而缠绵，充满了童话般的梦幻气息。

只一眼，她便彻底沦陷了，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泪意逐渐上涌，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心底的声音，却始终无比清晰——

楚月泠（回握住风琼宇的手，重重点了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早就想嫁给你了！”

说罢，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毛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签上自己的名字——“楚月泠”。

娟秀的闺阁小字，紧紧靠在风琼宇苍劲有力的字体右侧，像极了一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儿。

风琼宇（动容）“得妻如你，是我此生至幸！”

楚月泠依偎在风琼宇怀中，看着桌上的婚书，心底翻涌着深深的感动，甜蜜感与幸福感交织缠绵，酝酿出丝丝缕缕的温暖，令她不禁喜极而泣。

楚月泠（哽咽）“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终于能嫁给你了！”

风琼宇“是啊！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八年了！”

风琼宇点了点头，十分动容，也不自觉带上了哭腔，附和道——

风琼宇“我们初见时，正是你七岁生辰宴——那一天，幻雪族应芳主之邀，前来芳菲境道贺。席间，你便抚琴助兴，奏了一曲《莲语禅心》，技艺之娴熟，感情之充沛，惊艳四座！”

风琼宇“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注意到你的——专心抚琴的你，是这世上最美丽、最耀眼的存在。自此一往情深、无法自拔……”

楚月泠（惊诧）“这……这真的……是我们的初见？”

风琼宇“你不记得了？”

楚月泠（摇摇头）“我……”

楚月泠（不对！不对！我只是觉得，咱俩的初见，不应该那么早啊！）

——等等！那……他们的初见，究竟该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怎么想不起来了？不对啊！明明应该记得的！

太阳穴一阵阵发痛，脑子里就像笼罩了一团迷雾，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楚月泠“嘶……我记不清了！”

风琼宇（笑得愈发温柔）“忘了就忘了吧！没关系！我们还有以后呢！”

说罢，他轻轻捧起楚月泠的脸，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柔情似水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欲望。

风琼宇“我可以……再亲一亲我未来的新娘吗？”

他微微低下头，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她小巧的秀鼻，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更是接连不断的挑逗，撩人心弦。

她轻声笑了，微微抬起头，闭上了眼睛，迎着他的唇，耳根子早已羞得通红。

得到了她的首肯，风琼宇便不再克制，蜻蜓点水般吻上楚月泠的唇，缓缓阖上眼睛，浅浅地品尝着口脂的味道。

楚月泠轻轻回应着他，眼中的热泪，不自觉滚落下来。

渐渐地，风琼宇口中的柔软伸了过来，与她唇齿相依，共同沉沦在缠绵之中，尽情释放着自己，全然忘记了天地万物……

现实中。

楚月泠眉心的红莲印记，正在慢慢被魇气侵蚀，竟变成了妖异的紫色。

楚月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唇边竟扬起了一丝微笑。

风琼宇（忧心忡忡，趴在床边，轻声唤她）“月儿？月儿！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啊！”

陌知云（高呼）“不好！魇毒在迷惑月丫头的心智！”

陌知云“如果，月丫头心智不坚，开始迷恋幻象，生了滞留梦境的心思，她的记忆便会消退，渐渐地，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陌知云“最后，她的魂魄，就会被锁死在梦境中，彻底堕入虚空之界，再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