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楔—01

落水狗

◇

冬末春初。

易柏去了上海，骑车在法国梧桐的街道上，柏油路被难得的烈阳灼烤，滚烫。途径裁缝店，他才猛地梦回盛夏。白昼白昏的骄阳里，老家的香樟树下被照得斑驳陆离的，康白霓和邓棠川。

康白霓死在前年的圣诞节前夕，美国人都会举行游行，苹果派，火鸡的平安夜。红色，毛织和白色，那样温暖的节日。

至少大家都可以在不知不觉的混沌中渡过这个有些难熬的日子。

至少。邓棠川，可以。

—

唐提去了南欧旅行后易柏就整天无所事事，除了讨生活就是每天用生命想办法避开邓棠川这个瘟神。

因为如果避不开，就真的没有生命了。

易柏回出租屋打开闸灯，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街边的小臭鬼头拉下的。没躺够一个小时就收到来自萨拉热窝的一份电邮email和一封来自安道尔的明信片。

信中书，不过是唐提杂七八乱的随笔和吐槽。顺便问了一句自己的人身安全和不要惹邓棠川的一百种方式，其中最后一条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跑，跑不过…

跑不过就装死。

易柏给他发消息，邓棠川是瘟神不是傻叉。

但你这个智商，很有可能是真傻叉。

唐提在过了两个小时后给他发了一串省略号，不再言语。

想起来易柏和唐提这对难兄难弟是从初中开始就因为邓棠川而不得不开始了逃难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逃命道路。

主要原因则是因为康白霓。

康白霓以前在高校的时候就轰轰烈烈的谈过一场赌局恋爱。易柏和唐提旁观者清，赌感情这种事情，像白霓这样的人只会把自己当筹码，赔进去，不值得。

他们却拦不住她。康白霓那年还只有16岁，她年少气盛，骨子里是不输男孩蓬勃恣意。

康白霓穿着红色的薄西装外套，她叛逆的染了一头薄荷绿，戴着大号的夸张耳环。张扬而风风火火的过着青春，把自己全身凌厉的骨头剔出那样一个敢和邓棠川玩命的康白霓。

她把他逼到墙角，春天四五月的花开了，康白霓也把邓棠川的耳肉的豁口吻舔着。邓棠川心中的花也绽放了，康白霓的花样年华才刚刚开始。

当看见康白霓和别人交男朋友亲热时，易柏亲眼看着邓棠川屡屡败下阵仗来，他在靠没有理智的嫉妒，妒忌中煎熬苟活。

那也是邓棠川头一回把自己缩在一件美式运动衫下，黯然失神，狼狈不堪的蹲在地上把脸埋在双臂间，残喘不息。

康白霓“你是不是贱啊邓棠川？明明是你先为了讨那女的欢心来玩我的，现在又来说爱我？”

邓棠川“妈.的，老子就是贱，老子就是看不得你吻别人，看见了就他.妈想杀人，就要疯。”

后期时，邓棠川总是唤她康霓，康霓。故意落败又认输，秋叶随发飘过三年，康霓的头发长长了，不再染那样明艳的发色。

顺手勾过康霓嘴中轻含的烟，再费了心思又冲又莽的讨吻。

谁都看得出来邓棠川爱康白霓。

再后来，康白霓和他分手了。决意要和易柏在一起，邓棠川就天天在路口堵着他，红着眼眶和下垂眼尾，不甘又堕落。

易柏都被连着几天揍懵了，后来还是康白霓去找了一趟邓棠川才制止。往后再无瓜葛。

再后，易柏就不想回忆了。

唐提去了英国学商科，就再没回来过，康白霓死于去年的圣诞节。一辆大货车，运货到商场的大楼门口，实则是汽车炸弹，她为了救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当场死亡。

幼年时的铁三角却只剩下他，徒留他在回忆和血泪模糊的青春徘徊迷惘。

易柏会永远记得那个穿着红色西装外套，染着薄荷发色的女孩。

她生命短逝，遇事又像个不成熟的小女孩一样发狠，不服输，强自尊。康白霓在逝去的青春里永远有一个自认输家的邓棠川。

同样被留下的还有易柏。

—

易柏如愿在二线的县城开了一间咖啡屋兼酒吧，他花了不少钱把二层也买了下来，改装成了书屋和一间很狭窄的，满屋木色的“小匣盒”，以备忙到深夜时。

成果不错，在刚开店的几周里零零来了一些网红引流量，后几天的客流量也渐渐上涨。

唐提进了外企，休假时回了国看望他，一连在易柏家白吃白喝了三周。

日子平平过，店里的一些女顾客常会问店员易柏的微信和社交软件，都被店员回绝了，说是店长不让。

生意算是不亏不欠的中温，有公司要收购时他犹豫了很久。却还是在职员真正给他策划书时拒绝了，想自己创业，在二线城市不算特别容易，但也不至于困难。

又过了一年，冬去春来，春去极晚，夏来极迟。咖啡屋前的香樟树又翠郁葱葱，光影斑斓。

路街口，咖啡屋的右后方有一所学校，高中部的学生穿着统一的黑白制服，白衫和黑百褶裙，朝阳蓬勃的脸。

青春时的年纪 比年龄更美丽。

他又想起了康白霓。又想起了一个自己从未叫出口的康霓，

以及从小喊住她的阿白霓。

过节时他回了老家，回了老城区。因为和父亲关系不好，母亲又走得早他选择住出租屋，两室一厅，一间收拾了一下，放了把很久不弹的吉他。

易柏在老城区的海边街口百无聊赖的弹吉他，看海上的日出。那是康白霓最喜欢的时刻。白色的浪花被淡蓝色染成雾蓝色。在亮阳出现的时候又被揉染成了粉橙色，亮晶晶的，一点点的光圈昏晕成大圈，一环一环的闪照进了他的瞳仁。温暖的暖色调和海的冷色相撞时，治愈就在被矛盾和冲突间出现了。

因为老家之前是外国旧殖民地，民国解放后是开放城市。历史很久，却很洋气，不俗不土。

红灰色的石砖，笨重而沉旧的砌成矮墙。古老的故事镌刻在石痕，裂缝中。光和尘埃每每都能透过微仄的罅隙间。

墙上的藤蔓攀盘，弯曲至上，曲折随砖缝疯长。黑色剥落油漆的铁艺窗台，门下的古董自行车，小小的招牌板，橱窗后的精致瓷娃娃和红色幕帘穗。

易柏恣意自由，慵懒地穿着长到小腿的毛衣开衫，V字领白衬衫被光添画成了橘色。赋闲而懒散的散步。

他是成年人了，唯一一段少年气四溢的酸甜，苦涩，化成了身上柠檬屑般的清苦。

他的青春随那段荒唐的青春和张扬跋扈的阿白霓，一同被埋进墓碑里了。

—完—

c.春“潶弟兄们呀！（招呼胖爪”

c.春“最近好迷V和闵suga呀ㅠㅠ。虽然sehun是本命，但！baek hyun真的好好写哦，阿爸这次客串配角啦！”

c.春“这算…双担吗(?)哈哈哈，但救命 最近真的到被迷住，自主产文的程度了哎。”

c.春“文就反正，洒洒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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