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了，时候不早了，晓梦别疯跑了。学学你宁玉姐姐，稳重一点，该休息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你宁玉姐姐还得上学堂。”顾民章头疼地看着撒欢的女儿，这小疯丫头，得了点甜头就乐得找不到北了，以后怎么承担重任呢。

　　顾晓梦也跑得有些累了，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李宁玉身边。小姑娘嫩生生的小肉脸因剧烈运动变得红扑扑的，像个大红苹果似的，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的轮廓往下淌。

　　李宁玉不着痕迹地眉头一皱，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自然地蹲在了顾晓梦面前给她擦汗，那一丝不苟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道数学题。顾晓梦不由得看痴了去，她仿佛看到了在裘庄时的玉姐，她也是这样温柔专注地照顾自己，好像自己是她的一件宝贝似的。

　　只是彼时的李宁玉总是嘴硬，说什么也不承认她对顾晓梦的爱，直到死也没有对顾晓梦表白过心意。

　　玉姐，你一定认为你伪装的很好吧，你一次次地把我推开，一次次地对我冷言冷语，可是你不知道吧，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看我时的眼神，那双黑白分明的，洞悉一切的眼睛，眼波流转，分明写满了“我爱你”。

　　“晓梦？顾晓梦？”

　　声声呼唤一下子便把顾晓梦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回过神的第一眼便是她的玉姐睁着那双与记忆中无二的眼睛温柔地唤着自己。她们离得好近啊，两人呼出的热气在空中交缠，代替她们拥抱。顾晓梦可以清晰地闻到李宁玉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原来玉姐从小就是这个味道了。

　　鬼使神差地，顾晓梦凑了上去，在李宁玉脸上亲了一下。

　　“顾晓梦！你在干嘛！”小李天才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倒退好几步，整张脸红了个彻底，她又羞又气，这小丫头怎么小小年纪就学会耍流氓了呢。

　　“啊，玉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晓梦亲完便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低着头小小声地道歉，眼尖的李宁玉发现小姑娘的耳根也红的仿佛快要滴血。

　　唉，没想到这小流氓也知道害羞啊。李宁玉心里害羞的感觉逐渐褪去，倒是有几分想笑，轻轻地勾了勾唇，这顾晓梦，可真有意思。

　　李铭诚全程目睹了李宁玉温柔给顾晓梦擦汗，顾晓梦偷亲李宁玉，李宁玉娇羞躲避并愉悦一笑的全过程，瞪大了眼睛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这，这还是他那个淡漠的妹妹了吗？出去玩了一趟顾晓梦不会给他宝贝妹妹喂了什么药了吧？！

　　“噗，老李，看来这两个小娃娃挺有缘分啊。”顾民章全程微笑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宠着李父挑挑眉。

　　“我的印象里阿玉从来没有这样对待一个人。”李父愣愣地说，他也没想到自家这个性格孤僻的女儿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这么好。

　　“诶，老李，我有预感，宁玉以后没准会成为我顾家的人。”

　　“成为你顾家的人？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民章神神秘秘地丢下四个字便由李铭诚引着去了客房。

　　那边的顾晓梦还在缠着李宁玉，只见她拽着李宁玉的衣角晃来晃去，睁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撒娇般的求道：“玉姐玉姐，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顾晓梦，你不要得寸进尺。”李宁玉不理她，抬脚就往房间走。李宁玉从小性子就孤僻，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房间。要说和别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使这个人她很喜欢，心里也有些别扭。

　　“玉姐，我一个人睡害怕嘛。”顾晓梦听到熟悉的四个字眼睛一热，有什么东西就要要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跑出来。

　　李宁玉叹了一口气，被小姑娘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样子征服了，认命地拽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李宁玉的房间很简约，所有地方都干净整洁，被子上连一条褶皱都找不出。顾晓梦瞪大了眼，她还没见过这么整洁的房间呢，一时间坐立难安起来，总感觉走一步都是对这么干净的房间的玷污。

　　“晓梦？傻站着干嘛呢，快过来。”李宁玉不知道顾晓梦的小脑袋瓜里此刻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坐在床上，转过身才看到顾晓梦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的样子。

　　“噢噢，好的玉姐。”顾晓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慢吞吞地坐到了李宁玉身边。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李宁玉身上独有的冷香，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李宁玉的味道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安神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宁玉走到窗边出神地凝视着天空中零零落落挂着的几颗星星，一阵阵微凉的晚风卷着外面泥土的香气钻进鼻间。熟睡的顾晓梦感受到了凉意，不满地哼唧了几声。

　　李宁玉好笑地转头看向小姑娘，活像个小猫一样，又贴心地把门窗关好后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她一直有着记日记的习惯。

　　晓梦，这是我们第一天见面，很开心能够认识你，期待明天。

　　她握着钢笔回忆着今天一天的经历，不由得弯着嘴角笑了起来，提笔简短地写下了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六点，李宁玉准时被生物钟叫醒，正想像往常一样起身，却被一股重量扯着动弹不得。疑惑地低头一看，顾晓梦正像只考拉一样紧紧地搂着自己，脸蛋红润润的，小嘴还时不时地吧唧两下，显然是睡得很香。

　　我这是被当成抱枕了吗？李宁玉无奈扶额，但还是舍不得叫醒顾晓梦，只能闭上眼躺了下去，罢了，再陪她睡一小会儿吧。

　　李宁玉眼睛阖上的一瞬间，顾晓梦便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清明显然是醒了很久了。昨晚本来闻着玉姐的味道睡得很香，谁知凌晨三四点便醒了，什么数羊数猪的方法都用上了还是没有睡意，只好借着月色欣赏玉姐的美貌。

　　她玉姐可真好看啊，十岁的李宁玉已经初显姿色，只是脸上的奶膘比二十九岁的李宁玉多了不少，使得她更显幼态，完全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没过一会儿，李宁玉再次睁开了眼，她的生物钟不允许自己多睡一分钟，何况今天还要去学堂，现在必须要起床了。

　　正打算狠下心把小姑娘叫醒，没想到低头便对上了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晓梦，你醒了。”李宁玉如是说，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放松，她本来还在想如果顾晓梦被自己叫醒闹觉怎么办，看来是多虑了。

　　“嗯，玉姐，我们起床吧，你今天还要去学堂，可不能迟到。”顾晓梦点点头，手脚并用地从李宁玉身上爬下了床，虽然她很享受和玉姐一起躺在床上睡觉的感觉，但她不可能赖太久，否则李宁玉迟到了，自己估计就废了。

　　以李宁玉的性子是不可能允许自己犯迟到这种她眼里的低级错误的，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了，她昨天付出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即使她能看出玉姐对自己是喜欢的，但再怎么说她们两个才算认识一天，对一个认识一天的人，李宁玉是不可能为她打破规则的。

　　“好。”李宁玉轻轻地勾唇对顾晓梦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细心的。

　　两人穿戴好后便一前一后地下了楼，下去时李铭诚和两位父亲已经坐在了餐桌前等待，看到她们出现了，顾民章露出慈祥的笑容。

　　“晓梦，宁玉，快来吃早餐吧。”

　　“阿玉，你昨天和顾晓梦睡一起了？”李铭诚看妹妹坐在自己身边安静地喝粥，低声问道。

　　李宁玉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没说话。她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自己哥哥现在正以怎样的表情面对自己了，他这个哥哥面对外人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对自己这个妹妹却是爱护有加。

　　只可惜自己实在做不到在家人面前撒娇耍赖，想想都觉得很奇怪。

　　顾晓梦看着满脸写着震惊的李铭诚顿觉有些好笑，谁能想到这位就是未来名震四方的间谍“青灯”呢。若是黄金时代，他应该也是个有趣的人吧。

　　“铭诚啊，一会儿你和阿玉坐你顾伯伯的车去学堂吧，爸爸今天有点事要处理，没办法送你们去学堂了。”李父抱歉地看着两个孩子说，本来还想着亲自送他们上学培养感情，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组织上出了点事必须要去处理。

　　“好的父亲。”李铭诚回答，他已经十五岁了，早就十分独立，加之家庭环境原因，他对自己这个父亲没有任何依赖。

　　倒是自己的妹妹，表面上高傲冷漠，不尽人意，实际上内心却是最柔软的。虽然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但是被长长的睫毛所掩盖的落寞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彼时的李宁玉还没有学好怎样掩盖住自己所有的情绪。

　　“玉姐，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学堂吗？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顾晓梦左瞧瞧右瞧瞧，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