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尚书府,苏云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笔墨纸砚。
她硬笔字不错,毛笔字还欠点儿火候。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更喜欢苏轼的词风,磅礴大气。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
就这简单的十几个字,苏云容愣是写了一下午,没一张满意的,总是写时觉得好看,写完了整体一看却又觉得非常粗糙。
买了厚厚的一沓纸,如今只剩一两张了。这要是再写不好,她真的要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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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字给张云雷送去之后,他倒是仔细瞧了瞧,先是一愣,后又仔细端详起来。
“裱起来,挂到我房里。”
张云雷敲了敲桌子,示意要苏云容帮他磨墨。
这墨稀得跟汤似的,用得着她磨么?
“诗不错,字太烂。”
张云雷给了句简单的点评。
“啥?”这可是她最好看的字体了,这位爷还想怎么着?
“我教你练书法,过来。”
“嗯?”
苏云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张云雷揽到了怀里。画风突变,有那么一丝丝夸张……
“大人……不是说讨厌女人嘛……”苏云容被张云雷揽在怀里有些难受,挣扎着想逃出来,却被张云雷一把摁住。
张云雷挑眉,仔细端详着她的侧颜,“我何时说过了?”
得,您是贵人。
张云雷回过头来,牵住苏云容持着毛笔的手。
苏云容的手轻轻一颤,险些扔了毛笔,心里小鹿乱撞。
这还是第一次他牵她的手呢……
“想写什么?”
男人的鼻息喷在苏云容的小脸上,暖暖的。
“就……就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张云雷听完,眉头一皱,手上也许有些用力,“弄疼我了……”
“不许写这个!”
“嗯……”又发什么疯啊这位,不就是一句词嘛……“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您看……”
苏云容从张云雷的怀中勉强抬头,欲问问他的意见,张云雷却用眼神告诉她,闭嘴,看宣纸。
欲学书法,入门都是先学楷书,而张云雷也写得一手好字。就算紧握着她的手,也能看出来他书法的功底属实不低。
“手上使劲儿!”
“知道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干嘛心血来潮非要教她书法,他也是闲的没事干了,朝廷那么多事不够忙的了是吧?!
“认真!”
张云雷一声呵斥,把苏云容从思虑中拉了回来。
“拐的时候要苍劲有力,听懂了?”
张云雷说话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得生硬,但眼神却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他的左脸抵在苏云容的额头上,在这个冬天格外温暖。
“懂了懂了,谢谢磊磊。”
“嗯?”
完了完了,露馅了,这位爷生气了可咋办呐……
“我是说……磊磊落落的尚书大人!”
张云雷冷哼一声,“手挺好看。”
您的不也好看么……
“可您的不是也……”
张云雷展开他的手,手心布满了茧子。
“这...... ”苏云容有些吃惊,放下毛笔,轻轻抚着他手上的茧子,张云雷有些别扭,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弄得?”
“常年舞刀弄枪,很正常。”
“夫君不是文官么?”
张云雷向椅背上一靠,扭了扭头,“当年,我父亲推行的改革政策影响了很多贵族的利益,他被杀害了。”
他的语气极平静,但又好像很悲伤,眼中似有故事。
这也就是推行变法的人死亡率高的原因,历史上有很多例子。
“我三岁。母亲把我送到岳山拜师习武,她不久后也逝去了,直到我十八岁,才回到京城,后来皇上免了尚书之责,按照世袭,我就做了尚书。”
他还说这些年他很孤独,总把自己藏在书房,他没有知己,只以书为伴。
“有我在呢……”苏云容像之前他安慰她一样安慰张云雷。
“有用么?”
这是什么灵魂拷问?
“我……”
“行了,”张云雷摆摆手,“你去休息,我也该休息了。”
总感觉这人有点儿抑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