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7.」

“纪云帆。”少年一跃跳上擂台，单手握着剑柄紧张地看着静神。

他们虽都是金丹中阶的剑修，纪云帆却全无赢过静神的哪怕一丝的把握。

“……静神羽墨。”静神默默报上自己的名字，右手垂至身侧，灵气在他手中逐渐变得浓稠，最终凝成剑形。

他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请赐教！”待裁判宣布比武开始，纪云帆抬手起剑单脚蹬地，剑锋直指静神眉心。

静神侧身躲过，那人却迅速调转方向，倾斜剑身直直斩向静神脖颈。——梧虚剑法第一式，游鱼。

是在出剑后迅速调转方向的剑式，虽为第一式，却少有人能掌握得如此熟练。静神抬剑格挡，借着冲势后跳拉开距离。

“剑技熟练，基础扎实，反应敏捷，很好。”

纪云帆提着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下，大师兄是在……

夸他？！

“不过。”静神举剑横于胸前，不过眨眼间便冲到了纪云帆身前。“下盘不稳，不擅格挡，且经验不足，再练。”

他瞬间发力横斩，周身剑气暴涨单瞧着便令人心惊，纪云帆慌忙举剑格挡，那剑却竟是全然受不住这一击直接断裂开来，他也是在巨大的冲击下倒飞出去撞上擂台边缘的防护罩，禁不住咳出一口鲜血。

“胜者，静神！”

裁判将灵气注入声音，朗声发布了这毫无悬念的比赛结果。

静神阖了眼睛，手中灵气消散，转身准备缓步走下擂台。

“多、多谢大师兄教导！”纪云帆单手撑地勉力支起上身，艰难喊道。

输了并算不了什么，他本就只是打算上来检验自己的修行成果，这大比上比他强大的人是比比皆是，即使不碰上静神他怕也走不到最后，得不到奖赏，他早做好了空手而归的准备。

可他却在这场被同为剑修静神指出缺点弱项，这是天大的好运，对他而言甚至比那最终赏赐还要有用得多，他又怎能不谢。

静神脚步微顿，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是缓步走下了擂台，在上官身旁安静站定，仿佛方才那周身缠满恐怖剑气的煞神并不是他一样。

“……可是身体不适？”他无视那些试探着看向他的、或不屑或恐惧的目光，偏着脑袋盯着不过一会功夫便从站着转为坐在树下的上官。

「不可久站。」上官抬手凝出这几个字，权当是回答了静神的问题。她知道静神肯定早猜出了她的骨头究竟是个什么，也便无所谓再说些什么了。

“如何，你对上他有没有胜算？”她凝完这字便转了视线看向台上的下一组对战，却默默询问识海里的厉明轩。

“……不太行，不一定会落败，但绝对至少会落得重伤半身不遂。”

厉明轩盘着腿叹了口气，回想着刚才那一下。

静神虽仅仅出了一招，甚至没用剑技，可也正因为此才能见识到静神在剑道上的恐怖成就。也就只有那些自己本身就不怎么样的修者，才会瞧不出门道觉得静神也不过如此。

“你不是高了他一整个大境界？”

上官反问。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正因为这一整个大境界，我才敢说我有一定几率不会落败啊。”他低着脑袋无奈道。“剑修这种生物根本不怕死，即使修为悬殊他们也逮着机会便往前冲，于剑道上有大成就的修士更是巴不得来个越阶挑战以此提升自我精进剑道，你就看方才被你大师兄击败那人的反应就知道剑修究竟有多恐怖了。”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定能成为这世上的最强者。你们正道是捡到宝了啊。”

“……是吗。”上官默默听着，却并未多说，只是悄悄侧了脑袋盯着静神的脸看。

静神也是瞬间觉察了上官的视线，低头看着上官眨了眨眼睛表示询问。

「无事。」她抬手凝字，思考了会又补了一句。「我就看看。」

看什么、等下，看什么，脸吗？？静神缓缓转过脑袋装作专心看着擂台，却是半点都没能看进去，全身不自觉的紧绷，手心都快溢出汗来了，身侧的视线却是一直没能消失。

总盯着他的视线一直很多，他向来不甚在意，现在却被上官看得是无所适从胡思乱想。

为什么要看、等，为什么，为什么下移了，有什么问题吗，是、是长得太难看了她看不下去了吗，怎么办，是受不了了要赶人了吗……

静神脑袋乱得要死，就差直接受不住转身走人了。索性上官一会也便移了视线，没让静神煎熬太久。

他偷偷松了口气，终于集中了注意力看向台上。此时已经比到了38号，没过多久就到上官了。

他从未见过上官出手，门内也没什么关于上官的情报——这是必然的，上官脸上那个灵器的屏蔽等级极高，若不是上官此人本身就有着很高的存在感，怕是连这站了个人都没几人能注意得到，更别说知道关于她的情报了。

她究竟是、如何战斗的呢……？

「8.」

“49、50，上擂台。”

上官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顺着阶梯缓步走上擂台，与那位早已登上擂台的男性修士面面相觑。

运气不错，也是金丹初期。

“危榆，是个剑修。”那人拔剑出鞘，单手横于胸前，一副蓄势待发模样。

「上官。」她抬手凝字，默默后退一步，留足了与危榆之间的距离。

“……哑巴？”危榆皱了皱眉，对上官不开口的行为表示疑惑。按理修者即使天生聋哑也可在修仙后借用丹药恢复，即使不这么做也有许多法器灵器等让其可与人正常交流，而不是这样以气凝字，而且……

“为何不报全名？”

「报了，也不可说。」她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只是垂了眼睑，单手抚上手腕处淡金腕链，等待着裁判宣布开始。

可知却不可说……是不想告诉别人才故意不这么说的吧……不、不对，这也有可能是真的。

他握紧了剑，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安静站着、看似普通的女子。

静神大师兄的名字、那两个人尽皆知的字，便是几乎所有人，都不可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