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七十一

“我没事。我只是困了。”梁皖妮笑了笑。

“那就好，那……”余飞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等一下。”梁皖妮叫住他。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把事情告诉他。

“跟孩子说声再见吧。”

余飞文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我明天就要把孩子拿掉了。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后悔的。”梁皖妮转头望向窗外。

“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你才来。”

余飞文又折了回来：“我不走了。”

“那你明天拍戏怎么办？”

“我现在就请假。”说着，余飞文拿出手机。

梁皖妮拦住他：“我们不能都不在。你还是回去吧。我没事的。都是我自己决定的。”

梁皖妮听见余飞文擤鼻子的声音：“其实，我本来对有没有孩子无所谓。但是，既然有了……”

“我说了，我自己决定。”

第二天，手术前，医生再次询问她：“你确定吗？如果有什么后遗症……”

“我什么都能接受。”梁皖妮平静地说。

打了麻药，没有多少感觉，手术便已经结束了。

虽然是自己决定的，但是梁皖妮还是滚下泪来。

哪有母亲会舍得孩子。可是她太矛盾了。

苏琼南安慰她：“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其他的就别多想了。以后就没事了。”

余飞文又带着一大堆东西来看她了：“多吃点，补充点营养，养好身子。”

“我没胃口。”梁皖妮转过头去。

“你就会这一句话。来，坐起来，我喂你。”

“谁要你喂了？我自己来。”

“好好好，你自己来。”

余飞文看着梁皖妮一口一口地吃着，又长久地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眶，忍不住问：“你眼睛疼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看你哭了很久的样子。”

“不疼。”

“那就好。要是……”

余飞文想了想，起身放了一盆热水，把毛巾浸透。

“吃完了，拿毛巾敷敷演技吧。”

梁皖妮噗嗤一声笑了：“等我吃完，毛巾估计已经凉了。”

余飞文很是尴尬：“这……没事，等你吃完了我再去打水。”

看到梁皖妮笑了，他略微有点放下心来。

梁皖妮下床，余飞文忙上前搀着她。

梁皖妮无奈：“我就去趟卫生间。”

“我在外面等你。万一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说完，她亲了余飞文一下。

余飞文一时没缓过来。在他的印象里，梁皖妮很少主动亲他。在感情这方面，一直是他更加主动。

在卫生间里，梁皖妮也在思考——自己刚才为什么要亲余飞文？

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关爱和包容吗？

那天，梁皖妮做噩梦了。

她梦见自己走在一片黑森林里。地上的荆棘划破了腿，流出血来，她没有同感。

她在梦中茫然地找着出路，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妈妈……妈妈……别丢下我……”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梁皖妮回头，只看见一片树木和荆棘，不见一人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