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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悔.跪雪夜

子衿的糖果屋(短篇小杂文)

文:其叶菁菁

From LOFTER

锦瑟齐鸣,欢声笑语。

  巫山殿里灯火辉煌,九十九根蜡烛红泪流淌,把大殿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映上了一层奢靡的丹色,醉生梦死。

  “阿燃?阿燃?”

  墨燃在一声声暧昧甜腻的呼唤中醒来,脑中还恍恍惚惚地闪现着楚晚宁被绑在金成池铜架上的画面,宋秋桐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就已凑到眼前。

  她低头抿嘴一笑,无比轻柔地问道:“阿燃可是乏了?要不要臣妾服侍休息?”

  确实是乏了。墨燃在看见宋秋桐时有一瞬的震惊,但随后就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断重复先前的大起大落已经让他身心俱疲。楚晚宁或是鲜血淋漓,或是悲痛欲绝的神情接踵而至,反复蚕食着他的脑海,让他临近崩溃,而宋秋桐在身边,无疑昭示着这里是前世的巫山殿,是他凌辱折磨自己的师尊,把楚晚宁的自尊心践踏进淤泥里的地方。

  他都做了什么?言语恶毒,行动侮辱,无所不用其极。现在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楚晚宁量身定制的。楚晚宁心系天下,他便屠尽人间,血流成河;楚晚宁自尊心强,他便封他为妾,处处羞辱;楚晚宁矜持圣洁,他便打他骂他,强行要他。

  就连最后,这人撕裂魂魄,忍辱负重,生不如死,都未能在闭眼之前看见他逃离八苦长恨,恢复心智的样子。

  前尘已过,再难回头。

  就算如此,在这个只是由蛇毒虚构出的梦境中,墨燃突然发了疯的想补偿他。

  “阿燃?怎么不理妾身?”

  宋秋桐在耳边的软言软语说不出的魅惑,可墨燃现在只觉得恶心,兴许是踏仙君的身体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心性,他忍不住大吼:“闭嘴!”

  一声呵斥,周围人立刻跪满了大殿。

  “都给我滚!”

  众人早就习惯了踏仙君的阴晴不定,连忙弯着腰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生怕被殃及池鱼,偌大的巫山前殿顷刻间杳无人烟。墨燃心烦意乱,心脏在喉咙口高悬不下,几乎不敢回想楚晚宁可能在承受的伤害,他立刻就想见到他。

  这种担心在刘公佝偻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刻升到了临界点。

  “陛下……”

  刘公苍老的嗓音在微微颤抖,墨燃一惊,连忙问道:“怎么?”

  “请您……恳请您……”刘公说着,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去看看楚宗师吧!天寒地冻,您不是不知道他的身子,这样跪着,如何受得了啊……”

  话音未落,墨燃已风卷残云般冲出了殿门。

  无边无际的铅灰色夜空下,肆意横行的呼啸寒风中,楚晚宁孤零零的身影融入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周围一片黑暗,炭火全都灭了,一点亮光也没有。楚晚宁仅凭着强大的执念和意志力跪在那里,他眼前早已是白茫茫模糊的一片,喉咙中也开始泛起淡淡的铁锈味。

  “师尊!”

  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楚晚宁还未来得及分辨出是谁,墨燃就已经颤抖着把他冻僵的身体揽入怀中。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就像极北之地一块从未融化过的冰,那丝丝寒气好似侵入了墨燃的骨髓,把他的思绪搅得一片混乱,竟然过了半响才想起脱下身上的大氅裹在人身上。

  骤然陷入一片温暖,楚晚宁下意识地微微缩了一下,脑子勉强转动,他挣扎着从墨燃的怀抱中脱离了一点,双膝重新贴在地面上。

  “……请你……放过昆仑踏雪宫吧……”

  他整个人像一颗枯萎的树一样跪在那里,枝条零落,破败不堪,却努力把脊背挺得笔直。

  这句放下身段,卑微到尘埃的请求狠狠扎进了墨燃的血肉,他连忙应道:“好,我答应你,师尊,我们起来好不好?”

  楚晚宁勉强辨别出他的话,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他,刚想回话,出口却是一阵带着血沫的呛咳。

  “你——咳!咳咳……”

  他不想把血弄到墨燃身上,赶忙捂住嘴,但他的手指早就冻得没有知觉了,滚烫的血液流在他已经僵了的手心里,再顺着指缝滴落在原本洁白无瑕的雪地。

  鲜红和周遭的洁白反差太过明显刺眼,墨燃的心脏被蓦地攥紧。他有些慌乱地把楚晚宁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温柔又克制地拉开他捂着嘴的手,轻轻用手背擦了擦他下巴上残留的血迹,然后一下一下,慢慢地轻抚他的后背。

  面对被自己害到遍体鳞伤的楚晚宁,他忽然感到手足无措。

  怀里的人还在时不时小声咳嗽着,墨燃察觉到掌心下被人刻意压制过的细小的颤抖,悲苦愤怒齐齐涌上心头。他压抑着音量,有些阴沉地命令:“去把灭了火盆的宫女带过来。”

  为首的宫女咣当一声摔倒在地上,她赶忙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跪好,颤声道:“见,见过陛下!”

  “是你?我记得你是宋秋桐的人。”

  她不知道踏仙君是什么意思,只当皇后受宠,可以网开一面,便不迭答道:“是,是!陛下,我是怕他扰了陛下和娘娘的雅兴,所以想赶他走……”

  冰雪交加,墨燃的声音却比这风雪还要冷上几分,“谁给你的权利自作主张,皇后吗?”

  闻言,宫女的脸瞬间僵住:“我,不,不是——”

  “既然如此……”墨燃打断道:“那你和宋秋桐两个人就在这儿跪着,师尊什么时候养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起来……”

  墨燃又久违的感觉到了那份属于踏仙君的暴虐,他压制着怒火,低吼道:“把火息了,都给我离的远远的,冻死了也不许管她们!”

  宋秋桐刚一追出来便听到踏仙君如此吩咐,那声声阴晦愤怒的吼声穿过呼啸寒风,让人汗毛直立。她当下花容失色,哭喊道:“陛下!陛下为何如此对我们?我——”她又摆出师昧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殊不知这张脸早已是墨燃的逆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好事,至于今日,就让你这奴才讲给你听吧。我警告你!你再也别想在我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尤其是那些用来对付我师尊的……”他越说越怒火中烧,最后简直是在怒喊:“若你这次不死,还有下次,我便让你死无——”

  “墨燃……”

  狂暴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楚晚宁那声嘶哑的,声若蚊蝇的呼唤打断。

  别人低着头不敢看踏仙君,可楚晚宁在他怀里瞧得分明,墨燃的神情越来越狰狞,甚至有点不受控制的扭曲。

  他有些担心,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墨燃……你冷静一下……”

鸦雀无声,墨燃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喘着粗气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应道:“师,师尊。”

  他突然发现,楚晚宁惨白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青了,头发和眉睫上满是细碎的雪花片,衣服上也沾满了寒霜,有的地方甚至结了冰,把原本柔软的衣料冻得硬邦邦的,他的呼吸也不甚明显,若是没有方才那两句话,墨燃都要感觉不到怀里躺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存在的感觉太微弱了。

  好像随时都能消失一般。

  墨燃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再也没有分给宋秋桐一个眼神,抱起楚晚宁,直径奔向最近的寝宫。

  已经是后半夜了,踏仙君偌大的寝室里点了几盏灯火,火盆烧得很旺,愣是在冰雪交加的天气里把屋子熏得闷热。

  墨燃刚刚把楚晚宁身上结了一层薄霜的衣服脱下来,床上人头发上的雪花在室内的温度下尽数融化,变成湿哒哒的一片,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宫人非常有眼色的拿来了新的衣服,墨燃先用温水浸过的毛巾给楚晚宁擦了身子,再给他仔细地把里衣穿好。

  楚晚宁迷糊间感觉到墨燃的动作,顿时觉得羞愧难当,但好在他意识不太清醒,四肢也基本冻得毫无知觉了,索性任由墨燃在那里摆弄,在一片温暖中浑浑噩噩地昏睡了过去。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有一些裂痕,周边泛红,是冻出来的伤口。墨燃给他穿衣时察觉到,顿时觉得那些口子好像划在了自己心上,抬起头刚想问他疼不疼,就看见楚晚宁陷在枕头里,静静闭着眼睛,却无意识皱起眉头的样子。

  他伤痕交错的内心又软成了一湖酸水,方才所有的戾气都变成了满腔的怜惜与疼爱。

  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墨燃想,原来楚晚宁才是他在世间唯一的救赎,前世是,现在也一样。

  他探身轻柔地把几缕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手指碰到楚晚宁的皮肤,发现他虽然其他地方都是冰凉的,额头却滚烫,显然已经发起了高烧。

  蒸干头发,捂热身子,煮药喂药,上药包扎,等这些事情都做完,天色已经大亮了。愧疚和爱意交杂在一起,墨燃每个步骤做得都很谨慎,加上屋里热,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才回来守在楚晚宁床边。

  这一守,便守了整整三天。

  因为九悔毒,也是因为楚晚宁的病情,墨燃一直没敢睡熟,实在累了便靠在床头眯上一刻钟,期间意识在现实和乱七八糟的梦境中来回切换,有时还混杂在一起。他一会儿看见鬼司仪的利爪迎面抓来,一会儿又看见金成池的柳藤把自己和楚晚宁轮流绑在铜架上,他恍惚着半睁开眼睛,眼前楚晚宁双颊烧红昏迷着的画面又和当年登基大典上,他白衣斑驳鲜血染尽的身影重叠起来。

  “师尊!!”墨燃惊呼着向前扑去,在砸到楚晚宁之前堪堪撑住了床铺。

  刘公闻声赶了进来,问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踏仙君莫名其妙地一改往前的态度,对下人彬彬有礼,对楚晚宁也是一百万个上心。别人都像见了鬼一样避之而不及,唯恐这是踏仙君想出来的什么新的花招,唯有从一开始便跟着墨燃与楚晚宁的刘公看得清楚,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却也百感交集。

  “啊,没事。”

  墨燃揉了揉太阳穴,把被自己弄乱的被角给楚晚宁掖回去,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才起身继续道:“师尊的烧一直退不下去,人也不醒,我实在是担心,今日再麻烦几位药宗过来一趟。”

  “是。老奴还有一事禀报,巫山殿里已经聚集了很多来上表的人,都是关于踏雪宫一事,陛下您看……”

  前几日踏仙君宣布进军昆仑山,把修真界搞得人心惶惶,但观察几日又不见动作,因此怀着各种心思的人都忍不住,想来他这里探探风向。

  可风口浪尖上的墨燃却到现在才想起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叹了口气,“再闹下去会打扰师尊休息,我现在去一次性打发了,以后不要再让除药宗以外的人随便进死生之巅。”

  硕大的镶金大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楚晚宁一人无意识地躺在床上。只见他胸口的起伏突然快了些许,睫毛簌簌抖动,慢慢地抬起了眼帘。

  其实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影影绰绰什么都看不清楚,楚晚宁已经烧得很糊涂了,只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和口腔里都有一团火在烧,四肢酸疼,那些热浪好像要把血液煮开了,顺着血管沸沸扬扬冲入头脑,脑壳像要炸裂了一般的痛。

  意识混乱,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在难以言喻的痛苦与不适中,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袭来,他伸出手迷茫地胡乱在空中抓了几下,却除了冰凉的丝绸床幔外什么也没有碰到。

  “墨燃……”

  他下意识地嗫嚅着,那条冰冷的绸布刮在他因为高烧而变得异常敏感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痛。混沌中,他想见到那人的欲望突然如此强烈。

  其实楚晚宁隐约认为即使见到了踏仙君,他也不会让自己好过一点,不是掐着喉咙喂药,就是不管不顾把他按在地上羞辱一番,纯粹作茧自缚,自讨苦吃。但兴许是生了病,变得脆弱了很多,他隐隐生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奢望,还是想见一下那个他放在心里,默默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楚晚宁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果然像墨燃所说过的,恬不知耻。明明那么遭恨,可还是死乞白赖地要在他身边多苟活几日,为了一己私欲,一厢情愿而碍眼。

  身上丝毫力气都没有,眼前也是一片水汽看不清楚,唯一一点清明的念头似乎也被消磨光了,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往一个未知的方向缓慢地爬去,试图找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手下一个落空,蓦地滑出被子摔了下去。屋子里虽暖和,但地上还是冷的,楚晚宁突然接触到冰凉的地面,整个人抑制不住地蜷缩在一起,冻伤的地方砸在硬木头上一阵钝痛,可他的一只手却还是固执地伸出去,在身前探寻。

  他虚弱的动作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像是在谨慎地寻找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燃一回来,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他刚刚去大殿撂下一句“再不进军踏雪宫”便匆匆赶了回来,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在殿内面面相觑,本以为离开一下不会有事,哪知楚晚宁就在这几刻钟内醒了过来。

  也不算醒了过来,墨燃冲上去把他从地面上扶起来时便察觉到人其实并不清醒。楚晚宁目光涣散地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手在空中漫无目的地摸索着,随后竟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含糊地问:“墨……燃?”

  “是我师尊,是我。”

  墨燃赶紧连声答应,稳稳当当地把楚晚宁抱起来,入手还是一片滚烫,像一个燃烧着的火炉。他把床褥铺平了才把人放回去,一面上上下下检查他有没有摔伤,一面继续温声道:“没事儿了,墨燃回来了,在这儿呢。”

  没有预想中残忍的对待,楚晚宁在他温和的安抚中,倏忽生出了点委屈。

  他放开墨燃的袖子,改为抓住他的衣襟,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哑声质问道:“你去……哪儿了?”

  墨燃起身不得,只能顺着他半躺下去,听到这样的话微微一愣,思索半响,蓦然有了个令人心酸的想法。

  楚晚宁刚刚摔在地上的姿势,不自主伸出的手,无意识的摸索,攥紧他衣袖的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刚刚,是在找我吗?”

  楚晚宁烧得糊涂,听不明白他在问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抱怨着:“你别走……”他似乎又觉得这样命令不妥,末了小心地加上了一句:“……行吗?”

  墨燃感觉一股刺痛从胸口直冲到眼窝。

  这句断断续续,颤颤巍巍的问话好似变成了千万条木刺在胸腔里搅动,他紧紧地把人抱在怀里,在楚晚宁梦呓般的胡话里不住地回应:“好,不走了,墨燃不走。”

  “你别离开我……”

  “不离开,我再也不会离开晚宁了。”

  “……对不起啊,明明你那么恨我……是我不好……”

  “怎么会呢,我喜欢师尊,很喜欢很喜欢。”

  “你陪陪我吧……墨燃……我……”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反反复复的保证,楚晚宁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他身体还在阵阵泛冷,情不自禁地往墨燃怀里又靠了些许,细声呢喃道:“我难受……”

  楚晚宁从未在墨燃面前示过弱。

  他高傲,清澈,强大到无可比拟。

  兴许也只有在这样意识混沌不清,身心都饱受折磨脆弱不堪的时候,才会和心上人诉一诉那些微不足道的苦。

  墨燃突然意识到,只要他给予楚晚宁一丝丝的暖意,这人都会敞开心房,把那些脆弱的,他自以为不堪的东西全部展露出来。

  展露出来,在过去那些残破的岁月里,任凭踏仙君践踏。

  “哪,哪里难受?”在楚晚宁百不获一的剖白面前,墨燃狼狈不堪地招架着:“晚宁,和我说说好不好?是不是头疼?还是刚刚哪里摔着了?”

  墨燃关心则乱,接二连三地发问,但说完那句,楚晚宁就好像释放出所有封尘在心中的苦闷一般,安安静静地躺在墨燃怀里,重新昏睡了过去。等待半响没有回应,墨燃只得凝视着他的脸,那目光似是悲伤,似是哀切,像一头流落街头的小狗,无措地舔舐爪子中留下来的最后一块骨头。

  “我在呢,不难受了。”他吸了吸鼻子,把人搂的更紧,轻抚他散下来的墨黑长发,自欺欺人地试图安慰道:“睡一会儿吧,晚宁,我就这样陪着你,睡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楚晚宁散乱的头发被他别到耳后,露出一枚血红的耳钉。

  他就顶着这样的耻辱,这样无穷无尽的折磨与痛苦,陪在墨燃身边,保护他,爱他,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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