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七十七）

寿阳

　　中州落入成冉之手的消息也传到了金荣耳中。

　　这于他是奇耻大辱，如何能不怒。

　　本来与刘子行的交易是说太子妃归成冉，今后做了皇帝，后位宝座交由他的女儿，看来是做不得数了。

　　金荣不得不再做谋划，目前打探回的消息是成冉远比他有胜算的多。

　　但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最后的结果。

　　哪怕是有实力相差，他本意也是不愿与成冉合作，俯首称臣。

　　漼风作为寿阳刺史，吃了败仗，浑身是伤，自是好受不了，却也只能默默忍受痛楚。

　　他在等，等晓誉来。

　　金荣肆无忌惮地发泄怒火，笑道：“都说什么西州王军守疆土，到底是出了个叛徒，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的脸。”

　　一个外疆之将，倒是将中原话学了不少。

　　漼风不言语，但心中对中州的变故无比吃惊，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成冉，他的半个师父。

　　成河郡、清河郡毫无征兆的举族南迁，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两族大家离开，断然是会动摇北陈根基，但要想活，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在离别之际，成深对着宫城方向，跪地三叩首。

　　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的心底永埋了一个故事。

　　一位少年郎，落魄徘徊于大雪纷飞之日，受漼家恩惠，再遇成主，为报答恩情，他一生不娶，护主安乐。

　　可惜忠义难两全，宗主预料到成家劫难，他临危受命，换姓入谱。

　　当年，他问过：“为何不走？北陈弃你们不顾，大可以……”

　　“不，国弃我等，我等绝不弃家，亦不弃大家。”

　　这是成冉的父亲一生所守，至死不变。

　　成深多年的遗憾便是没能护住家主的女儿，也就是成冉，匆匆一面，便没了消息。

　　今日，他违背誓言，退走北陈，保全成家，这也是之所以成冉会在大殿之上撇清关系。

　　成冉现下可调配的势力便是他唯一的补偿。

　　“走吧。”苍老之声将他唤回，雪地上徒留车辙印记。

　　与此同时，宏晓誉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了，人手远远不够，更糟糕的是，金荣以漼风的性命威胁，迫使其缴械投降。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举起弓箭，对准了漼风。

　　“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别心软，杀了我！”

　　“我记得……”

　　他们曾许诺，若有一方被俘，定不能心慈，到底是来了。

　　宏晓誉极力稳住手腕，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喊道：“漼将军！今生是我之错，来世为你做牛做马，赎我罪孽。”

　　长箭破空而去，漼风闭目等待死亡，却没能如愿。

　　“师父？”

　　所有人的眼中燃起希望，因为周生辰不是空手而来，他还带来了金荣的女儿，作为人质筹码。

　　宏晓誉局促地收手，似乎是害怕师父责怪，漼风得救后，第一时间将缘由告知了周生辰。

　　要想收回寿阳，还得从长计议。

　　金荣现在是彻底坠入了深渊，本以为周生辰会无暇顾及，没想到丢下中州不要，跑来了寿阳。

　　若是成冉此刻发难，前后夹击下，他要想全身而退的几率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