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四十一）

她浅笑为答，老人一眼看穿，不再逼问，悠悠走远：“年少不知时光易逝，到白头方才两人相识相知相爱，有多难能可贵，若真如老朽所说，这老君山许能解你之惑。”

　　如今天色已晚，成冉只好在山下随处寻了个山洞落脚，以便于明日早早登山。

　　许是受了风寒，第二日她的头脑昏昏沉沉，好在习武之人体力姣好，在黄昏落日之前抵到了山顶。

　　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笼罩在大地之上，除了南辰王府，她还未见过如此令人心动的美景，恍若人间仙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过却难抵刺骨寒风，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眼前似乎有了幻觉，一人撑伞踱步而来，身形伟岸熟悉，成冉走近，“师父……”

　　那人抬伞，分外模糊，瞧不清面容，再然后便没了知觉。

　　在刺眼的白光中，他似乎笑了，足以温暖成冉，睁眼时，她已置身于一处禅房内，原来又是一场梦。

　　不知已是多少次的梦，醒来依旧不变的自己。

　　“施主，你醒了，小僧定已，见你昏迷在寺庙外便自主主张带你回来了，还好无大碍，若再晚些怕是难保，不知施主可是有烦心事所扰？”他见过世俗太多杂念，双眼分外的透彻。

　　成冉不会欺骗，选择避开回答，她艰难地翻爬落地，“在下成七，身上杀孽无数，误入寺庙实在罪过，这就离开。”

　　定已轻笑，不以为然：“世间事都是相互的，施主手中茧疤，满身伤痛，早已还清，何来罪过一说。”

　　她呆愣在原地，原是自讨烦恼，定已继续道：“成七施主若是不嫌弃便留下一段时间，自会明了。”

　　与此同时，南辰王府中，周生辰正立于藏书阁楼之上，每次出征小七都不离，十一在时，她便会回头，可她还会回来吗？

　　盼归期如此难熬。

　　他找过，没有结果。

　　也只有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是巧合，当一个人躲着你，不想见你之时，那条缘分桥也就断了。

　　在老君山的每一天，成冉都跪在佛像之下为王军祈福，保佑师父无病无灾。

　　这些也不过是勉强的安慰，远没有她亲自在周生辰身边来得心安。

　　时而，有痴男怨女会不远万里来此祭拜，他们求得不是姻缘而是顺遂，因为有情人，有缘人并非一帆风顺，半路夭折的不在少数。

　　寺庙门前的大树上挂满了红带木牌，每日定已都会细心清理，如同珍宝一般。

　　成冉最初会不解，后来也就不在意了，反而会主动帮忙。她离开是为了劝自己放下，可偏偏止不住想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因为她做不到放下，依旧在乎，时隔两年，换下竹簪，头顶再别上琉璃朱钗，又是一番别样的心境。

　　辞别定已时，他双手合十：“你我也算有缘，若能解你困顿，也算是造化了。”

　　期限已到，时宜正准备将院中的书都搬到西州的藏书楼，漼风因国事要动身前往寿阳，无法相送，只得叮嘱她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