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少年们所前往的尽头】

“好疼啊！！！”

在梦中，萨谢斯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地球的重力，在繁星点缀呈现出迷幻的深紫色彩的宇宙里如同感到寒冷的孩童一般卷缩着身体，漫无目的的漂浮着……意识十分朦胧但却感觉十分舒适，就在梦中的自己意识也将沉入更深的混沌时，不知哪里来的一颗陨石直接猛击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下，因为疼痛而大喊了一声的同时也将自己拉回现实，弯下腰双手捂住发疼的后脑勺，眼角渗出泪珠不断低声叫痛。

女孩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年恢复知觉，原本担心的表情一扫而空，睁大那明亮的黄色眼睛嘴角上挑，但这个表情也只是短短一瞬，看到自己很痛的样子后立刻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把左手藏在身后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看来是想要唤醒昏厥的萨谢斯而拼命晃动他，但是没控制好力度让他的脑袋直接撞在驾驶舱座上了。

“嘿嘿…你终于醒了啊。”

“明明应该有更加温柔的方式吧？”

待到疼痛消去才起身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与情况，潮汐涌动的声音，身处于弗内乌斯的驾驶舱中，看来自己在室外…海平线那边闪耀的橙色光芒，落日余晖，确认了时间…眼前的秋…看来就是她叫醒自己的吧…嗯？

注意到她身上的异样，大衣的右袖空荡荡的又注意到那藏在身后的左手，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鲜红的瞳孔瞬间缩小成豆子大小一把扑过去讲她的大衣掀开，下面是几乎将女孩半个身体都包裹着的鲜红绷带，像是直接被削掉了身体右侧一样，右臂连着肩部都已经不见了，而她也只是笑了笑用仅剩的左手掩盖住伤口。

“这么严重的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只能说，相信自己的直觉偶尔也要付出点代价吧？多亏海伦小姐，不然我可能就没办法出现在这里了。”

二人沉默了下来，似乎是看不惯这样的情况一样，海风将秋的右袖吹起并带来那只有风才会发出的声响来打破二人的沉默，自己和秋一起看向那逐渐沉入海洋中的落日，率先开口的还是萨谢斯，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在驾驶座上。

“………新铁华团呢…？”

“不知道，我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面对质问，她先是闭目沉思了一下，随后才把眼睛睁开反过来质问自己，萨谢斯十分苦恼的不断挠着头，自己能想到的需要战斗的雇佣者都已经基本上死的干干净净了，只懂得战斗的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看着自己无比喜爱的维古拉的夕阳，此时心中却是无限的困惑只能叹一口气了。

“又用问题回答问题啊……不知道，我认识的海贼基本上都已经没了，维古拉现在也没有需要雇佣兵的组织了吧？今后恐怕没有靠打架就能赚钱的简单活了吧…哈哈…唉……”

笑着笑着就不由自主的叹出一口气，而看着的眼前这样的自己秋则露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死死的盯着自己，感受到那尖锐的视线后抬头和她对视的一瞬间对方又把视线移开了。

“真窝囊啊……敢对我说出“绝买人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和“根据自己的意志去战斗”的家伙竟然现在变成这副样子…”

“我说过了，我是为了祭奠死去的…”

听到秋这样说刚打算反驳，但是立刻就被她打断了。

“祭奠死去的同伴是吧？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你已经在这里不要命的战斗多久了？已经杀掉了多少人了？ 现在甚至已经打到了Ma！已经够了吧！已经足够证明了吧！你还想祭奠他们多久？真的想要战斗到死去为止吗？我也失去了哈坦所以我明白你这种心情……但是…一直被困在过去的人…和被命令着去战斗的绝买人又有什么区别？我可是已经决定好今后要怎么做了，我要在维古拉生活下去，和老板娘，和谢尔大叔他们一起…！”

“…………”

“所以在这里停下来吧，你也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

先是小声的笑了出来，随后笑声音量逐渐升高，从轻声变成了大笑，萨谢斯一边大笑一边用手指抹掉眼角渗出的水分，而秋则还没有从对方突然的行为中反应过来，深呼吸将笑意止住，重新换上那副带着轻松悠哉的笑容，把手伸到后方开始解开装在自己身上的阿赖耶识。

“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你这样的小孩子说这些啊……我也想啊…在这个镇子上生活下去，在这个充满了对我付出过无条件善意的镇子上活下去，再说了，让你这个只有一只手又不熟悉维古拉的小女孩生活在这里，我还不放心呢。”

“那么…一起回去吧？谢尔大叔正在等着我们呢。”

秋伸出手，圆圆的黄色瞳孔如同镜面一般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而自己也将阿赖耶识解开，带着红色管道的装置从自己的后背上脱落，也伸出手一下子握住对方。

“嗯，一起回去吧。”

“老鼠……真吵啊。”

如果人类失去了一项感官，那么剩下的感官就会为了弥补失去的感官而变得更加敏锐…看来这并不是单纯的传言而已，原本根本不会在乎的，躲藏在阴影中的老鼠的声音变得如此刺耳，接触到钢质地面的手指能比平时感到更加刺骨的寒冷，而眼前，则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三日月”原本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双眼此时已经变成了如同燃烧殆尽的尘埃一般毫无光泽的灰白色，失去知觉的右腿已经没办法让他再像是正常人那般站立，只能如同一个精致的布娃娃一样，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抬起手放在眼前，却仿佛只能看到高达骨架那带着尖锐五指的手臂而将眉头皱起，但恼人老鼠的声音也在随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散去。

“……团长…？ 如何？”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也感觉不到右腿了…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吗？”

透过对方的声音判断出了这个脚步声的主人是谁后“三日月”把头向着声音的源头转去，而雷看着那双已经无法映出未来的惨白双目，看着这个曾经用力量让这艘船上的大家折服的存在如今成为了残疾人…心头便涌上了无穷的感触，疼痛与悔恨，少年恐怕还要感谢如今的挚友已经只能看到黑暗了吧，不能看到自己咬牙切齿感到痛苦的表情，但是音调是无法隐瞒过去的。

“雷…听说你最近开始读书学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你可不是什么喜欢学习的人啊。”

默默将头转到另外一边，重新靠在墙壁上避免与雷的视线直接接触，然后又像是为了切换话题一样开始说起其他事情，而雷也在自己的身边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了下来。

“……玛丽已经不在了，我…必须扛起今后包括玛丽在内的责任才行，为了今后新铁华团的发展，我必须多学点东西才可以…“

“你也变了呢，雷…………你会感到失望和后悔吗？这一路上我们失去了多少同伴…走上了必须不断战斗的道路，而现在的我也…变成了生活都成为问题的废人……我…”

声音明显颤抖着，这个似乎从不惧怕的任何事情的少年露出了自己脆弱的地方，对于自己失去的力量，失去的光明而感到恐惧和迷茫，只能将拳头握紧来强把这些压下心头，而这些问题，对方此时也正在经历，就如同看不到现实的“三日月”雷现在也看不到所谓的今后而感到不安，但玛丽临死前所托付给自己的事情以及要让新铁华团的「现在」继续下去的责任让这个粗眉毛的少年坚定了决心，决定将这些对于未来的担忧全部抛之脑后。

“我不后悔…！！无论是你打算接种阿赖耶识的那一刻也好，还是打算直接偷取高达骨架的那个时候也好…！无论多少次我都曾经认为你疯了，但每次都会信任着你，跟着你的背影一路走到现在！过去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现在不止是我…新铁华团的大家…玛丽和贝莉都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相信着你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后悔！无论今后会怎么样，我们都只能朝着这一条道路不断前进而已！对吧？拉尔夫…”

拉尔夫，听到这个名字后“三日月”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几乎不被人所知，自己也已经完全放弃掉的本名此时从友人的口中听到却给自己带来了如此的安心感……像是要小憩一下一样微微把眼睛闭上，嘴角上挑。

“是啊…道路已经打开了，已经不能停下来了……只不过，今后不要在用那个名字来称呼我了。”

“诶…哦！明白了！”

“雷…雷哥！团长！不好了！”

二人交谈时突然奔跑在钢板上的噪音和大喊打乱了气氛，原本满脸憨笑的雷瞬间变成了严肃的样子回身看向那带着眼罩一路狂奔过来，在自己面前弯下腰喘气的少年。

“怎么了！？艾什？”

“航线上…出现了数个亚哈普波讯号！似乎全部都是加拉尔霍恩的Ms！似乎是要拦截我们的船样子…”

“啧…没想到这么快……去通知贝莉！艾什你和布鲁也去准备，通知整备组准备好我的百炼！怎可能在这里就让他们给我们拦下来，准备强行突破！”

就在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到裤腿被什么东西揪住，回头看去是“三日月”用手拽住了自己的裤腿。

“团长…？你有什么命令吗？”

“有，把列拉金的燃料全部装满，我也要出击。”

听到这话后雷的粗眉毛皱了一下，甩开抓着裤腿的手。

“只有这个我不能同意…！不要逞强了，你现在的状态如果继续…”

话还没说完，便重新看到“三日月”自信的笑容，虽然双目灰白无神，但自己能感觉到对方透露出来的那种一定会胜利的自信，正是让自己一直信任的，憧憬的表情。

“这不是逞强，而是想要测试一下自己的力量而已，我已经说过了吧？ 任何胆敢质疑我的名字，我的力量的家伙无论是谁我都会将他们粉碎…说出这样的话，结果关键的“恶魔”却不去战斗，那岂不是太逊了吗？”

顺着红色管道涌入脑内的情报数据，和驾驶舱内各种龟裂的界面将原本灰白的眼睛重新染成明亮的深蓝色，漆黑的世界也重新恢复了光明，恢复视力后“三日月”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五指合拢几次，并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腿发现和以前并无差距后才放心将双手放在操作杆上并紧紧握住。

“视网膜投影…启动，虽然其他地方都并不乐观…但你还撑得住吧？巴巴托斯？”

像是回应自己一样，列拉金的光学镜中也逐渐点亮并呈现出鲜艳的红色，驾驶着列拉金将手臂放在眼前，确认了一下那裸露出骨架的手臂的活动性后，舔了舔流出的鼻血露出猖狂的笑容。

“那…出发吧…！去我…去我们所追求的！能够用力量去得到和证明一切的地方！三日月.奥古斯！高达.巴巴托斯.列拉金！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