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话.道路】（其三）

“厉害…！太厉害了团长！竟然真的可以一个人对抗MA什么的…！这就是所谓的力量！”

此时的驾驶舱屏幕仿佛化作了家中的电视机，男孩入迷的看着被称呼为“团长”的英雄一次又一次与白色的怪物激烈交锋，甚至一度将那远比自己巨大的怪物向后逼退，或许是因为看的太过入迷，没能注意到正在从身边靠近的危险…一台布鲁曼从侧面跃起趴在了曼.罗迪宽大的胸口上，尾巴高高抬起末端的钻头开始高速旋转，就在钻头要朝着驾驶舱刺去男孩发出尖叫的时候，那旋转的钻头突然停下了，布鲁曼鲜红的光学镜也黯淡下来，光滑的背甲多出一道翻滚着电流的巨大切痕，百炼一手抓住了停止活动的布鲁曼的尾巴向着一旁扔掉，随后又转身用手中的霰弹枪将周围打算靠近的布鲁曼用一发又一发的霰弹打成蜂窝煤。

还在从刚刚的惊恐中的男孩突然被通讯中的怒斥声所惊醒。

“集中注意力！布鲁！艾什，你和布鲁是一组的吧！你在干些什么！”

雷压住耳边的对讲机，想要在这个充斥着的各种杂音的战场上听清模糊的通讯中对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抱歉…但我这边也抽不开手啊…！啊！烦死了！无论打死多少都还会再涌上来！”

很快从原本的交谈就变成了各种枪声与金属碰撞之间组合而成的刺耳噪音，紧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后，松开压住耳机的手指，然后调转百炼回头朝着还在发呆的布鲁，然后又看了看不断的爆发出水雾的“战场”与在战场升起的烟雾中进行着厮杀的高达骨架和MA，如此激烈的战斗自己当然也想要上去协助，但…恐怕只会拖后腿吧？

“…啧……可恶啊…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点去帮艾什啊！”

“啊…是！”

“海伦伍长！这样下去恐怕…！”

“又怎么了…！？”

列金雷兹挥出锤矛将跃入半空中的布鲁曼直接拦腰折断，最后又猛地向下劈去，水花四溅中将试图靠过来的另外一台布鲁曼击沉。

“按照这个数量下去…我们的弹药很快就会打光了，到时候我们很难再维持现在的情况…”

“子弹打空了就给我近距离战斗！很快羽川支部长联络的增援就会来了！在那之前坚持住！”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不知是因为亚哈普波杂乱的交织在一起还是因为通信设备的故障自从刚才开始就不断的试着和羽川进行联络，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再加上怎么破坏都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浪潮，像是要宣泄涌上来的压力与厌烦一般嘶吼着挥舞着武器胡乱的将那一只接着一只扑过来的布鲁曼全部打碎，而一部分盖雷尔则将已经打空子弹的步枪随手丢掉抽出悬挂在手臂上的战斧开始反击，但只要一些技术不精的驾驶员挥出的攻击落空，布鲁曼群就会贪婪的一齐扑上Ms，在电钻的蜂鸣与四散的火花中将受害者凄惨的解体…海伦手上胡乱挥舞的剑形锤矛也被抓准空袭，飞跃的布鲁曼猛烈撞击在剑身上，产生的震荡迫使列金雷兹松开武器。

“糟…！？”

确认猎物威胁到自己的“爪牙”已经被卸除以后变得越发大胆，其中一只直接扑倒了列金雷兹肩部那宽大的盾牌上，并用尾巴打算在上面开个洞，高速旋转的钻尖接触到盾面的同时火花组成的光幕瞬间喷起。

“臭爬虫…！！少看不起人啊———！！”

丝毫不在乎肩膀那边产生的剧烈震动，那尖锐的五指用力握住那还在旋转的钻头将其逼停后直接将其从盾牌上扯下，如同一把趁手的武器一样把着胸口跃来的布鲁曼直接击飞到远方的天空。

与这边混乱的情况不同，战场的另一侧布鲁曼的数量并没有造成骇人的黑色浪潮，不如说数量少到可以靠肉眼数出来……

“呀…！！”

双手高举着锤矛，并狠狠的向下砸去，水花落下后透过驾驶舱屏幕看到那已经被砸扁的布鲁曼，秋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随后挺起腰板整个人靠在驾驶座巡视着周围已经布满残骸，水面上漂浮着黑色油污的海域，已经看不到还在活动的敌人，内心的压力也得到了缓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但依然还是有一股似曾相识的不安感笼罩着自己。

“看来…确实是削减了一部分数量啊…这边看来已经全部都清理掉了，对吧？萨谢斯？”

“不……”

列金雷兹回头望向正在看向远方，观察战场局势的弗内乌斯，但对方的回答让自己愣了一下。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那些家伙改变战术了，恐怕是在战斗中明白了只是一味强行前进只会大量损失吧，他们把剩下的兵力全集中到战力较为薄弱的右翼去了…！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有等到加拉尔霍恩的援兵阵线就会被先被突破…只能快点去支援了…走吧，秋。”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之前也有过…萨谢斯，你先去吧，我有想要确认的事情…啊！绝对不是我害怕了想要逃！绝对不是！我只是…没办法放着这个不好的预感不管…”

明明自己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对方就先慌乱的解释起来，闭着眼睛抬起脖子向着左右活动了一下，笑着对着通讯中慌乱的秋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解释了，你已经给我证明很多次你不是会临阵脱逃的家伙了……相信自己的感觉吧，那边我一个人也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就赶紧过去吧？”

并没有回答萨谢斯，列金雷兹只是点了下头，随后调转方向朝着战场外开始迅速脱离，看着那墨绿色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绿色的小点后，萨谢斯也完全舒展开了脖子和手臂，但是弗内乌斯刚准备往战场右翼进发，从侧方就有一只布鲁曼突然高高跳起撞在弗内乌斯的肩甲上，随后越来越多的布鲁曼也感到通过不断的跳跃撞击似乎在逼退着目标，将对方逼退一段距离后布鲁曼们围绕着弗内乌斯，就像是包围了猎物的海豚一般。

“看来…不会那么轻易让我去支援啊…弗内乌斯，要上咯！”

翠绿的“双目“一瞬闪烁出光辉。

子弹形成的风暴疯狂倾泻在MA庞大的身躯上，在那装甲上绽放着无数灼热的“花朵”但很明显面对MA的装甲这些子弹毫无作用，列拉金双手各持一把冲锋枪胡乱的对着目标喷吐子弹一边不断试着靠近，但下一秒翻腾的尾刃就从侧翼袭来瞬间击碎右手上的冲锋枪，丢掉破碎的武器打算用仅剩的冲锋枪继续射击时，尾刃的第二次攻击已经来了又一次将冲锋枪击碎，并且迅速进行追击朝着列拉金胸口猛劈而去。

抬手抵御这次攻击的列拉金又一次被击退，翻腾的尾巴此时就像是长鞭一样，一次又一次在列拉金的身躯上留下深深的“疤痕” 已经经历了数次交锋，但每次自己都还没能进入攻击距离就被那灵活的尾巴所击退，就像是摸清了自己的战术一样，速度越来越快，角度也越来越刁钻。

“啧…尾巴真烦…！”

尽管疼痛感已经被麻痹，但是体力上的消耗依然是无法弥补的，这就是人类与机械所不可弥补的差距，目标已经逐渐陷入颓势，攻势也远没有之前猛烈，MA高昂着头部尾巴不断的卷起海水，已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下一刻“三日月”已经模糊的视野中，疾驰而来的尾刃切开海面发出破空声响，刚打算做出闪避动作，尾刃突然遁入海中用力在自己眼前掀起一道海浪遮蔽视野。

“假动作…！？”

鸟鸣响起，水幕落下后打开的头部喷涌光柱为了避免被直接命中值得双手交叉在胸部驾驶舱前抵御着光束，早已受损的奈米涂层已经无法提供完全的保护热量开始传导至列拉金的双臂上，白色的装甲开始因为高热而泛红的，但这次的光柱比平时都更快的消散，似乎只是为了逼退自己，刺眼的光芒退散后，印入少年瞳孔的，是那锋利的闪光。

在可怕的贯穿声爆发出来之后…一切都重新回到了寂静。

紫色的透明碎片从眼眶中散落出来，右眼喷涌的红色火焰也逐渐被带着电火花喷出的漆黑液体所熄灭……从右眼刺入，列拉金的半个头颅都被尾刃所贯穿“黑血”顺着刃部一路缠绕到尾巴上，绷直的手臂，最前端的五指不断抽搐着，而尾巴则发力将整个机体抬起海面，悬挂在半空中。

因为承受着全体的重量，列拉金的脖子开始发出扭曲的金属声响，这才逐渐恢复知觉，双手紧紧攥住尾巴双肩发力，似乎是想要缓解脖子上的重量。

目标活动，未停止，亚哈普波，未停止，继续排除。

静静地观察着仍然还在抵抗，自认为是猎手的猎物，MA下达了自己无声的判决，尾巴迅速高高带着列拉金高高升起，随后又带着撕裂空气产生的鸣叫重重朝着海面上猛砸下去。

水面并不如同坚固的土地那般致命…但是在重量与速度的加持下足以成为天然的刑具…海面被猛然粉碎，驾驶舱的屏幕破碎开来，随后又被少年喷出的鲜血覆盖“三日月”感觉自己的骨骼，内脏都在几乎要被这冲击撕裂，但还没有从疼痛中回复列拉金又一次被尾巴从海中拉扯回半空中，MA继续观察着，那紧握着尾巴，象征着反抗和尚有一息的双手依然没有松开，随后无情的再次升起尾巴……

拉起来，砸下去，拉起来，砸下去，只要那只手没有松开，这残酷的攻击就不会停下来，每一次坠落列拉金身上的甲胄就会崩坏，海水顺着驾驶舱的裂缝中冲入驾驶舱，用盐分在“三日月”的身体上留下伤口，每次下坠都伴随着他的惨叫，这场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单纯的虐待，由杀人兵器对人类的残忍压迫。

在数次坠落后，从海中拖起来的终于是一台如同断线木偶一般，下垂的四肢仿佛海风轻吹一下就会晃动的列拉金，装甲已经基本都龟裂部分甚至脱落，下方铁灰色的骨架赤裸的暴露出来。

已经断定对方失去反抗能力后，MA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头部，那粉色的光球正在凝聚成型。

“三日月”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驾驶坐上，仿佛已经失去了活动的力量，右眼不自主的半眯着下面的蓝色瞳孔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嘴角，眼睛，鼻子都在流淌着血液，冲击带来的肺部压迫甚至让他没办法好好的呼吸，脑震荡带来的强烈眩晕感让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的只能看到几个色块…但那如同烈日一般的粉色光球却能看的清清楚楚。

到此为止吗？ 不…不能就在这里结束…！在这里就结束的话，自己是为了什么接受阿赖耶识，自己是为什么成立了新铁华团，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这里和MA战斗的…为了能成为恶魔，为了能成为憧憬的能用力量支配一切的铁华团的恶魔…！而现在这个机会已经近在咫尺…谁能允许在这里结束啊！

“才不会结束…！才不会就这样结束啊———！！”

瞪大唯一能控制的左眼，缩小到极限的瞳孔剧烈颤动着，随着喊声一起爆发的力量为已经麻木的四肢再次注入活力，列拉金暗淡的光学镜此时也重新点燃，喷发出比原来更加浓烈的火焰，在光球爆发前迅速将腰后的最后武器，切割锤抽出对着连接着尾刃的黑色缆线挥出最后的一斩。

白光穿过缆线，并将其斩断，失去了支撑的列拉金追随着海洋的召唤坠落下去，而没能命中目标的灼热光柱则朝着天空笔直冲去，直到将那一片云层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