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y-seven.长街。

徐穗去进修那天，程翊黎哭得泪流满面，秦和也是倔强地红着眼定定地看着她。

两个小孩儿到底是少年心性，矛盾得不行，不舍得都已经落出眼眶里，嘴里还是倔强地说着没事没事你要照顾好自己。

……怎么这话听着她像小孩儿？

徐穗“……我又不是要死了怎么一个两个哭成这样跟哭丧似的。”

程翊黎“……”

程翊黎没好气地白了徐穗一眼，用纸巾擦掉眼泪。

程翊黎“又开玩笑……这种时候都不说点好的。”

徐穗“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开玩笑了。本来就是我只是去巴黎进修一年而已。”

徐穗“又不是不回来了。”

徐穗“别哭了都，哭得都不可爱了。”

听到这话，两个小姑娘还真的停了下来。先是闷声闷气地低头吸鼻子，最后抬起头扬起一个被逗笑时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秦和“穗穗姐……在巴黎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和我们多联系！”

秦和“不要忘记我们！”

徐穗“好。”

徐穗低垂着眼眸，如黑色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散在一旁，侧脸线条柔和。她的笑是浮的，似乎随时可以从脸上漫溢过来，铿锵作响。

她缓慢地说着。

徐穗“阿和，大老板看重了你的天赋，打算将你收入旗下。所以不必担心以后会在演艺圈没有一席之地。”

徐穗“关于这个我还是很功不可没的！”

徐穗说的骄傲。这也不是不无道理，自那件事之后她就总想着秦和的事业发展，打算扶持一把。

毕竟演员嘛，最怕没有一个舞台。

于是徐穗思忖良久，最终还是找到了大老板说起了秦和这个人还有关于她的事儿。

徐穗“不过IAN不要吃软饭的，你不能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一定要加油。通过公司的考核。”

秦和愣了一下，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差点又要哭。一下子将徐穗抱的紧紧的。

秦和“……真的吗。”

秦和“！！呜呜呜呜呜穗穗姐你太好了谢谢您我真的很感谢您。”

秦和“我会加油的！”

徐穗差点招架不住秦和的热情，连忙安抚了几下女孩才冷静下来。然后她又转过头去看程翊黎——这个陪伴自己很久的小姑娘。

程翊黎对上徐穗的视线，默默去拉她的手。

程翊黎“……你不会要把我送给别的艺人吧？我可不要。”

徐穗“怎么会？”

徐穗眼底是温软的笑意，拍了拍程翊黎的头。

徐穗“我是想让你等我。我跟英姐已经对接过了，工资还是会正常发，你平时在公司帮我跑跑业务似的。”

徐穗“比如微博营业宣发什么的。”

话落，程翊黎才放心下来，不舍地多看了徐穗很多眼。最后才说“我去给你收拾行李”便拉着秦和离开了。

徐穗笑着朝她们摆手，目光望向窗外晴朗的天空。她好像把所有东西都安顿下来。

独独没有安顿自己。

徐穗点开微信，给置顶发了条消息。

徐穗何老师！

徐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去巴黎进修学习一年啦！我们可能要一年多见不到了，不要太想我！

徐穗

她说的轻巧，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而这点沉甸甸，在下一秒微信消息弹过来的那一刻尽数消融。因为何炅说。

何炅我来找你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绵延整整两年，徐穗心里的那片雨季已经过去。

两人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了一面。这会儿临近年关大家都忙着年尾的总结工作，咖啡馆挤满了人。何炅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们第一次无所顾忌地聊了很多。

从春聊到冬，从五年前第一次见面聊到如今——断断续续地见面、分别和那些小小心事。

从前的徐穗跋涉山河万丈，望见过沉默的夕阳在傍晚的天边沸腾，笑声与年少荒唐的梦想与爱意散落在脚下。

那时候的何炅头发蓬松眼眸漂亮，朝自己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的，睫毛是金色的。

那时候徐穗就想，你是我的每一寸白昼，我愿意燃尽毕生人间理想换尽你，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永远看着我。

她在岁月里惊惶地奔走，山河明丽，星河耀眼，全都是徐穗和何炅一起看到的。

何炅“望顺颂时宜。”

咖啡店前分别时，何炅这样说。

徐穗“何老师。”

徐穗看向何炅的眼睛，周身被碎金般的阳光嵌上一层金边，熠熠生辉，如同少年神明。

她笑着看何炅，或者看向何炅背后的天空。

徐穗“何老师，天上有光。”

何炅轻笑一声，抬眼望了一眼天。

何炅“是啊，有光。”

他知道有光。他还知道麻雀窝里不缺凤凰，在烈火中焚烧时知道自己总归会迎来新生。

那是一顷他们从未见过的天光。

何炅转身离开，沿着长长的街道往前走。背影还是像徐穗多年前初次见到的那样清冷温柔。

——“他像梦里望不见尽头的长街。”

程翊黎“姐！看什么呢！走啦去机场，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徐穗被程翊黎街对面的喊声唤回神，程翊黎、英姐、大老板、秦和都站在公司楼下，拖着行李箱朝自己挥手，等待。

徐穗“好！马上来！”

她大声应下。

徐穗回过头，何炅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或许已经上了保姆车。这条街像没有尽头，却让她只觉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一路仿佛从风雨肆虐走到岁月和悦，终于悠长静谧，延伸到时光深处。

徐穗“何老师，再见了。”

徐穗转身，飞快穿过了马路。

天外，风起。

- fin.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