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谢穗禾仙子。”润玉笑起来，如山间明月一般，清雅得很。

穗禾看得一愣，随后讶异，“我伤了你，你还谢我？若是被天帝天后知道了，还得处罚我呢。”

“他们是不会知道的。”润玉敛了笑容。

穗禾这才想起，天后有了旭凤这个亲生儿子，自然是容不下润玉这个长子的，而天帝，虽不苛待，也绝不是一个好父亲。

这毕竟是润玉的隐痛，穗禾哪里敢问为什么，除非不想活了，于是岔开了话题，“大殿也觉得里面很闷？”

润玉摇头，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瓷瓶，“这是旭凤让我拿给你的固元丹。”

穗禾了解旭凤的性格，断不会主动照顾他人的，至于这丹药，定是润玉求来的。她心中疑惑，想到这时候的自己不过鸟族一孤女，无权无势，没有值得润玉经营的必要，难不成是润玉眼光好，看出了她是一支潜力股。

其实真的是穗禾想岔了，润玉此举不过举手之劳，礼待众仙家也不过是让自己颇有几分存在感，让母神荼姚不能轻易动他，好等到旭凤登位后去过太平日子。

“多谢大殿。”穗禾作欢喜状，收下了丹药。

“旭凤为人耿介，行事说话并不迂曲，但心是好的，公主莫要听了传言，误会旭凤。”

穗禾抬起眼眸，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这双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又联想到他们兄弟决裂后彼此地交锋，没有今日的半点温情，顿觉情之一字伤人，关系这样好的兄弟，终究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渐行渐远，实是可叹。

“多谢大殿教诲。”

“殿下心境明朗开阔，行事体贴周密，想来他日定是不俗之人。”穗禾一顿，复又加了一句，“殿下对待初次上天的穗禾都这样好，可见平时更是礼待他人。可是殿下不觉得对别人好，别人受得久了便觉得理所应当了吗？那时候你的好也就不珍贵了，别人反而会因为你一点儿恶，便觉得你十恶不赦！你觉得呢？”

穗禾也不知道为何说出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言论，或许是觉得他们很像，所以忍不住想要拉另一个人一把。上一世的润玉可不就是这样吗，除却耍了心机，借刀杀人，扳倒天帝与旭凤，何曾做下一回孽，可那些真心以对的人何曾站在他的角度怜悯过他亲睹母殇，合族尽诛的痛苦，为他说上一句话。

“穗禾失言，殿下莫怪。希望殿下以真心能换到真心，莫要对每个人都那么好，这世上，多的是不值得的人。”

语罢，穗禾施了一礼，沿着旧路而去。

润玉怔愣当场，千余年来，这是第一个对他说“他日不俗”却不带任何功利心的人，也是第一个看穿他“老好人”面目的人，对别人好，已经成为自己的一种保护色，尽管心里并不喜欢这样讨好的自己，但是做习惯了，好像也不觉得难受，如今这个女子却告诉他“不要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可真正关怀自己的人，又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