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几争渡》59. 同心

自古太岁的地位就很高，例如曾有人在祭拜时唱《灵芝歌》：“因灵寝兮产太岁肉灵芝，象三德兮瑞应图。” 就连那《洛神赋》中也用“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震荡而不怡。”来描绘神女采摘太岁的场景。

授我仙药，神皇所造。教我服用，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

足可见对太岁肉的信服与渴求。

“太岁肉真的能让人长生吗？”

对于这个疑问，马嘉祺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太岁生于乱世，或一夜成形，或三千年不露声色。太岁肉的确能教人长生，因为服用过太岁肉的人，身体便再不属于自己，而属于太岁。太岁融于血肉筋膜，又有极强的再生力，往后可谓不老不死不伤，即便是断胳膊断腿也能再长出来。”

这么神奇……

“但说到底，寻找太岁难比登天。”丁程鑫目光深邃，语气戏讽：“人间里改朝换代，哪个王侯寻到过？即便是真寻到了，也未必有机会服用。太岁这东西啊，只要出现，定能招来倾城的祸患。”

说到这儿马嘉祺倒突然有点好奇，在妖界里有没有与之类同的东西？

刘耀文貌似是猜出来他在想啥了，淡漠道：“妖界素来与人间划清界限，不论哪个方面。像太岁肉这种东西，在妖界里基本没听过。而且，妖的寿命本就长，有意长生者少之又少，即便是真动了心思，增加自身修为或位列仙班，哪样都比吃什么太岁肉好的多。”

有理。

人啊，有很多东西，就因为得不到才要孜孜不倦的寻求。

“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亚轩没在帷帽下的眉头微皱，仿佛在忧虑独自行走江湖上的家猫，生怕他俩被坏人活活弄死，字句诚恳。

“我知道你们不同路……但说实话，依我之见，你们最好还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先尽量结伴同行。马哥被牵连进来这件事本身就怪，何况回京都城的路少说得三日，若他们有心为难丁哥，到时只怕是轻而易举。”

话至此处，那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神情都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宋亚轩深知自己的建议非常有理，所以见对面这俩——一个捉鬼大户，一只六尾狐妖突然忸怩起来，难免关怀。

“不，咳……”马嘉祺为掩饰情绪清咳一嗓，随即面向丁程鑫，眸光有点躲闪，“丁哥到底有自己的归处，可我是一走江湖的，今日在南明日向北，太漂泊了。”

顿了顿，他垂下眸：“我有不能停留的目的，丁哥有自己停留的原由，谁跟着谁都是一种不便。”

他记得丁程鑫不得不被圈在拂袖缘的原因，也知道自己为何要年复一年的奔走。

强行的绑定，会伤害丁哥，也会伤害自己。

丁程鑫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淡淡的，片刻后忽然开口道。

“这事儿稍后我自与马哥说。旁的暂且不论，我想问，你们之后又有何打算？”

“哦，我们预备去锦州一趟。”

“锦州？南下？”

“不错。”

“择日启程？”

“两日后。”

丁程鑫眯起眼。如此同时，外面传来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

“诶呦！上官大人您来了，快快快上房请！”

在喧嚣声渐近的最后时刻，丁程鑫忽然补了句。

“若可以的话，两日后我们来找你。”

“什……”对面俩孩子都还没反应过来，雅间的门便开了。

上官修脸上还带着笑，被迎面扑来的茶香熏了个懵。回神儿再一瞧，就见那四人个个悠哉垂头喝茶，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他尴尬的杵在原地，见桌上干干净净连一盘炒花生都没，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犹豫半晌才哼哧着开口。

“吾……吾来给大师呈礼……”

“礼就罢了，”马嘉祺打断他，抬起头，脸上笑意很足，眼里却无半点，“劳烦大人换成书贴存于柜枋吧，某家与友人行南撞北的，拿不动无关紧要的物什，换成钱也好取用。”

“……”

“大人府邸里的事物都忙活完了？”

“不……”

“那么在此恭送大人。某家伤势未愈，就不送了，大人保重。”

不等对方开口，其余三人也都站起身，朝风尘仆仆的上官修作揖。

“恭送大人。”

他连嘴都没来得及张。

…………

两人坐进马车前，马嘉祺朝车夫说了处地名，叫他往那里走。丁程鑫依稀听见三个字——招提观。

进入车舆内，马嘉祺跟着他坐下，两人肩挨着肩。待启程时，才听他轻声问道。

“你怎么想？”

丁程鑫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偏过视线，见他眼眸半垂，手指微微蜷曲，思索一瞬回答：“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他白了他一眼。

“我想跟你在一起。”

“……”

回答非常直接，直接到让马嘉祺都愣住了，呆呆的望着他，在丁程鑫毫不遮掩的注视下，脸颊开始肉眼可见的泛红。

丁程鑫鲜少见他的脸能红成这样。

两抹绯红衬得他纯情又干净。

“先前没被这样过？”

耳朵被微薄的气息呼的有点痒，马嘉祺没有回应，红晕却染上耳朵根。

不晓得为什么，丁程鑫看他这种把心思展露在脸上的窘迫，心里就莫名悸动。

也许不是因为这种表情难得，也许仅仅是因为，这种表情只在他面前展露。

没说过这样的话，只因为不习惯，但那份昭然若揭的心思与情感，与自己如出一辙。

任凭哪个人见了，都会明白。

“那看来，”丁程鑫出神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勾 起他精巧的下巴，缓缓凑近，“倒算我捡了便宜。”

马嘉祺突然抬手抚上他的鬓发，上身前倾。

最后一丝距离被无情泯灭。

马车颠簸，闹市喧嚣，都盖不过耳畔的嗡鸣与心口剧烈的跳动。

迷蒙间有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像是自语，也像回答。

“我也是。”

“什么……”

力道的加重，让丁程鑫再问不出什么话了，只得专心迎 合。

…………

早半个时辰前，马嘉祺还在想，阿程怎么留在我身边？我该怎么过去？

他又会怎么选？

如今忽然明白了。

马嘉祺和丁程鑫一样，在有包含对方的选择中，没有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想在一起，两个人都这样想，两个人都这样做。

如果这是心意相通，那还有什么理由不牵住他的手呢。

小孩子才会妥协异地的翘首期盼。

既然往哪里走都是路，那他们就是要一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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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招提”来自梵文，翻译为“四方”，古时有被代指僧房，在唐代更是诸多小寺的雅称。

啊哈，大家跨年快乐！

感谢大家在2022年对鄙人的支持！

新的一年祝大家所念所想心之所向皆可如愿以偿！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