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4）

刘耀文的座位在程梨和温冷月一组，他和温冷月几乎没有讲过话，对她也几乎没有印象，对于他来说，温冷月是下意识就会忽略的存在。程梨不一样。才三天功夫，刘耀文和程梨已经熟络许多，下课经过她座位时，有时候也会聊天，程梨说话的语气阳光，令刘耀文想起向日葵，她的笑容大大的，脸皱皱的，可爱又俏皮。

刘耀文对她的初次印象很好，他觉得和她相处起来没有负担，不用担心寂寞，不用担心没有话说，她总能奇妙地找出两人共同爱好的话题。比如说篮球，她虽然不懂，也不是特别的喜好，但是她非常愿意和刘耀文关于篮球的问题。

程梨我虽然不怎么接触篮球，我父亲却是一个篮球迷呢！他是勇士队的粉丝，上一次勇士队输了决赛，他还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呢！

刘耀文那真是灾难啊！我也是勇士队的粉丝，哎，一言难尽……

在他们谈话的同时，温冷月通常是在完善课上的笔记，或者写写作业，实在没有事做，她就望望窗外，看飞鸟展开双翼，稳当当地落在枝丫上。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并不了解彼此的人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聊，那明明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什么意义，但人们往往以此为乐，并将其称之为"小幸运"。温冷月不能完全否认这一点，人需要交流，不然没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要交流。渐渐地，其实也只剩下交流了，交流成为唯一能够缓解孤独的药方，副作用是使人产生依赖性，离不开交流。

至于程梨，她的确是不知道温冷月在想什么，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从童年的时光直到现在，她一直是以这样的思维方式度过的。对于刘耀文，她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纯粹地聊天，纯粹地与同学交往，仅此而已。偶尔她也会陷入到偶像剧的剧情中，心里希望自己在楼梯口或者转角处和帅哥撞个满怀，又每每失望。她想象自己拥有翅膀从窗户中飞出去，但又知道那并不现实。

程梨温冷月，我看你整天都不怎么说话，你的性格就是沉默寡言的吗？

她直白地问温冷月，扬着眉头，困惑不解。在她的认知里，不喜欢社交的人一定是出了某种问题，源于某种原因，使他们丧失兴趣，亦或是害怕社交。

温冷月先埋下头，沉思许久，缓缓抬头，睁开双眼。她的手掌心有许多痕迹，据说有一条生命线，一条爱情线，一条事业线，从前有人介绍过，她从来未能记住如何两两对应。她攥紧拳头，面部却是松弛的。她不想承认别人的观点正确，因为她觉得自己没错，另一方面她已经无数次在脑海中询问自己这个问题，却尚未获得满意的答案。

温冷月沉默寡言，我喜欢。我不喜欢说太多话，累的慌。

她如是解释，语气稍稍显得慌乱。

程梨为什么会累呢？痛苦和快乐都和别人分享，是件幸福的事情吧？！如果把心事全部埋藏在心里，才是真的累呢！

她是在对我说教吗？温冷月惊讶道。

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如何搪塞了，也许，她的沉默寡言是一个秘密，而秘密就应当享有独自拥有的权利。何况，她不觉得程梨和自己的关系好到自己能和她说真心话的程度，只是程梨这么认为而已，这一点让人讨厌，不是吗？

温冷月不悦地皱起眉头，将一缕迷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将头侧过去不再看她。

温冷月现在我就很累。

程梨莫名其妙地被冷漠对待，她察觉到温冷月的愠色，也知道自己越界管得太多了。不过，她想，自己的初心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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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班

宋亚轩的第一位同桌是贺峻霖。

贺峻霖有两颗辨识度极高的兔牙，笑起来像放大版的兔子先生。他很好说话，宋亚轩向他借笔借书，他都会十分爽快地答应。

宋亚轩对自己的这个同桌很满意，他本来并不报期待，却意外地收获了一个好朋友。

宋亚轩的成绩好，初中时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一直保持着稳定的年级名次，没有掉出前十。上高中的宋亚轩决定更加努力学习，更上一层楼。他很清楚高中和初中之间要跨越的鸿沟，因此不敢轻易放松警惕，时刻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贺峻霖同样的谦虚，他从小就被夸聪明，反应敏捷，成绩好。初中时没怎么用功，到了高中他自觉地开始知道要努力了。

他们经常在空闲时间里一起讨论题目，把刷的题目放在一起讨论。他们热衷学习的氛围引起了周围同学的注意。

其中的典型代表是，钱清木。

钱清木是宋亚轩前桌，第一眼看见宋亚轩的时候，她就由衷地暗自赞叹: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如此少年的少年呢？宋亚轩无疑长在她的审美上，甚至超出她的标准。她的脸于是不由自主地红了，像刚刚成熟的樱桃。

钱清木我叫钱清木，请多多指教！

她如是介绍道，张开双臂，成功地展现出自信大方的性格特点。不过，因为她的羞涩，在初次印象中，宋亚轩觉得她奇怪地唐突。

宋亚轩待人属于慢热型，异性尤其如此，他并非天生畏惧这样的交往，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形成小心的习惯，他很怕招惹不必要的误会，造成的后果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和女孩子传绯闻可能在其他人眼中是件秘密而浪漫的事，宋亚轩清楚绯闻的本质就是闹剧，是从众心理和想象力的催生物。

钱清木首先不了解他的心思，不过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她仍然从宋亚轩不自然的视线，皱起的眉头，清咬的下唇中观察出他的拘谨，她于是慢慢学会了收敛自己放光的视线，用另一种合理化的解释去掩盖自己脸颊的红晕。

钱清木这个地方的笔记我没来得及记全，可以借我一下吗？

钱清木我今天看到一个题目特别奇怪呢！

钱清木你们喜欢猫吗？我家里养了一只波斯猫，一双冰雪蓝眸，可好看了！

她换着花样拓展和宋亚轩接触的领域，在此过程中发掘了一些细微的共同点，就开心地用心记录下来。

钱清木掌握了模糊视线的技巧，巧妙地收藏起自己那颗悸动的心。她觉得自己还算成功。

不过，现在还不是下决定的时候，她还不够了解宋亚轩，他到底什么性格，到底什么背景，目前的钱清木一无所知。所以，还有很长一段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