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四苦“生老病死”,有七情喜怒忧惧爱憎欲。凡人在其短暂的一生中经历种种苦乐悲酸,往往比神仙更能参悟一些道理。
这是古君常教导祐宁的话。
那时的祐宁总会问他:“爹爹,人死了会入轮回,神仙死了会怎样?”
“大概会消散吧。”
“那我不会让爹爹有这一天的。”
古君摸摸祐宁蓬松的发顶:“好孩子。神仙都会有这一天的。”
“爹爹那么强大,不会和别的神仙一样的。”
“傻瓜,”古君一手圈住小小的祐宁,“神仙之上有天命,天命之下是人心。天命难改,人心难测啊。”
祐宁一直谨记古君的教导,此番来到白帝城历练,也多是为此。
白帝城背山面水,端得是四通八达,灵气聚集的好位置。
净渊给祐宁寻了处干净敞亮的庭院,几株翠竹点缀其中,一带清流蜿蜒从小桥下穿过,是个雅致的好地方。
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抱着个咯咯笑的小娃娃。小娃娃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指着外面的花花,要老婆婆带她出去转转。
白帝城的人们多是淳朴好客,祐宁刚到,街坊邻居便拎着些蔬果茶点上门了,闲七杂八的与祐宁和净渊聊些家常。什么哪里买蔬果最便宜,哪里的布匹样式最新潮。神仙自不需要这些,但听着也觉得人间烟火气十足。
闲聊中才知道,老婆婆原是个苦命人。丈夫早逝,一人拉扯儿子长大。本来儿子颇有些本事,又娶了个爽利的好儿媳,眼看着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生孩子真是女人的生死关,儿媳难产,生下小囡后便撒手而去。儿子受不住打击,也卧病在床,家里上上下下全靠一个老婆婆在张罗。
旁人说到这也只是一声叹息。
命运真是道无解的题。
正巧净渊抱着布匹粮食回来了,汗珠顺着脸颊滑入衣衫,祐宁恍神了片刻。
隔壁王大婶瞧着如此,打趣道:“你家相公又招小孩喜欢,待你又好,真是捡到宝了。”把祐宁闹了个大红脸,净渊带着笑意打量着祐宁,像是默认了王大婶的话一般。
王大婶也不久留,直言家中几口人等着饭吃,匆匆告别了净渊二人。
祐宁忿忿地往净渊后背打了一拳。净渊吃痛,委屈地叫嚷起来:“一上午,饭还没有吃,就受到这种对待——”
“花鲢鱼,狮子头,口水鸡能不能补偿你…?”
净渊撇撇嘴:“我早上搬东西,一不小心拉伤了手臂——”
“我给你揉揉,给你揉揉…”
柔夷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胳膊,净渊美滋滋地瘫坐在椅子上,极为享受的半眯着眼。
“这边也揉揉,也揉揉。祐宁你不知道那个粮食布匹有多重——”
祐宁翻了个白眼,懒得戳穿他的谎言,口头答应着,手上的劲道却大了几分。净渊笑了笑,仍是十分享受,似乎这劲力十分合他回味。
祐宁自讨没趣,理理衣袖做饭去了。
净渊心中快活极了,这一趟白帝城真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