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为什么,齐衡今天情绪的变化云里雾里的,一会儿同她耳鬓厮磨山誓海盟,一会儿又沉浸在无能为力的失落中,什么都听不进去。
“呀……我不小心将杯盏碰掉了,官人。”
奈何盛如兰与公婆交谈时等了很久,齐衡都没有搭话的意思,她忍无可忍地故意将茶水洒到衣袖上,才终于引起了正在沉思的齐衡的注意。
“奥……奥,啊对,父亲,母亲,还是让如兰回屋换个衣裳,再同二位长辈闲话吧。”
齐元若在盛如兰皮笑肉不笑的逼迫下,精神终于清醒了许多,用多少有些蹩脚的话术,将如兰从平宁郡主无限的套话中解救出来。
平宁郡主自然听得懂齐衡的言下之意,果断高傲的别过头沉默良久,待盛如兰扯着自家官人的衣袖走远之后,她才露出有些气愤的冷峻模样,责怪齐衡有了媳妇忘了娘。
“新妇去寝阁换个衣裳,他也跟着去?”
平宁郡主也是经历过新婚燕尔的人,看到自己儿子像要倒贴在新妇身上似的,俩人这腻歪劲儿,比当年顾偃开和大秦氏还妇唱夫随了些。
“唉……元若跟新妇感情深厚,我们作为父母不也乐见其成吗?”
“况且……元若这么上进为官,也不只是为了齐国公府和官家的知遇之恩,说不定……”
“你胡说!我们家元若是全汴京最好的儿郎,才不会为了一个五品官……小女子意乱情迷,再说了——就算元若那时没有功名,娶那盛家姑娘也是绰绰有余。”
望着眼高于顶的夫人,以及不理解儿子心意的母亲,齐国公忽地有些压力山大的,靠坐在交椅上默默地摇头。
这个家……没有他,迟早得散。
齐国公府与富丽堂皇的永昌伯爵府不同,那里是琼林玉质,国公府则是玉树清骨的雕梁画栋,处处清雅却不失奢华。
盛如兰绕了好几个弯,才勉强认清齐国公府九曲连环般的道路,齐衡本想出声提醒如兰又走错了,但看着如兰快要吃人的眼神,他还是没有以身犯这个险。
“那个……娘子?”齐衡眼看距离正午还有几刻钟,两人还在廊亭僵持不下,随行的女使家丁也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好奇齐国公府河东府的名声,认为齐衡即使不娶高门贵女,竟然也在妻子面前如此狼狈。
“你刚才为什么……不同我搭话?”
盛如兰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连忙牵着齐衡的手回到屋里,关起门才审问他方才有点奇怪的反应,齐衡却只借口推脱自己昨夜没睡好,气的盛如兰想一扇子把他扇回两位长辈面前。
“你明明知道我在郡主面前势弱,你还当缩头乌龟,元若你清醒一点行吗?”
盛如兰无可奈何地叉起腰,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批判齐衡,齐衡却觉得她有些可爱的轻声笑道:
“我以为威风凛凛的盛五小姐不怕这个呢……原来你也不喜欢孤军奋战。”
“齐元若,你要再戏弄我,明天归宁我就不带着你一块。”
盛如兰长了齐衡一辈子的心智,突然有些无奈,是她年纪大了,不懂齐衡新婚燕尔的大喜大悲吗?
还是说……娶她为妻,无形中也让齐衡心里的顾虑变大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