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迟（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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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风未过，扬州的季夏却令人流连忘返。”

      “如兰，我自小……未曾辞别父母远游他乡，汴梁以外的大好河山，竟也错过了许多。”

       既而盛如兰与齐衡相对无言的漫步长河，她不经意间瞥见熟识的儿时景象，怅然若失的强颜欢笑道：

       “官人，我早已不是那个在扬州城畔捉鱼嬉闹的孩童，你也早不是那个受制于公侯之家的小公爷了。”

       齐衡似有不解的眉眼深蹙，不明自家娘子话中深意，盛如兰却依旧自顾自的答道：

        “你也该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应再为往事蹉跎而分心，齐元若本是京城万人瞻仰的公侯之后，何故要为儿女情长劳神费力，如兰言尽于此，希望官人不要怪罪。”

        盛如兰释然的看向齐衡，他眼底渐生落寞，劝慰疏离之意昭然若揭。

       “你总是令我哑口无言的——如兰，无论是结为夫妻之后，还是幼时在学堂，那时的你……却不会劝我守业上进，我多希望……”

        齐衡尤为在意的思及此处，倒不知从何忆起的窘迫心酸，须臾只能无奈的颔首频频苦笑，只晓盛如兰双眸含润的对首无言，方被渔村的一对孩童吸引了视线。

      “文举子！”

      “文举子！我们捉到了一条大活鱼！”

      “好，叔叔这就回去给你们煎鱼吃……”

      “是……是他？”

       盛如兰深情的双眸倏尔魄惊魂惕，身姿颤抖的转向发声的男子处，不顾身体咽下喉咙里那抹难捱的腥甜。

    “……如兰！”

        盛如兰足下趔趄的双手攥紧，被齐衡及时搀扶停滞在原地，眼前被贬的文炎敬俨然如乡村野夫，纵使没有昔日中举时的锦衣高冠，脸颊却尽是渔收归来的喜悦，旧人谪居田间的清闲恣意，令她心间难以平复的怨愤。

      “原来……你竟也只是不在意，所以才会将发妻弃之如敝，被贬到这等穷乡僻壤，还能依旧如此悠闲自在。”

          想来……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竟以为他……好歹会后悔当日无情与我和离的行径，我以为……

  似是盛如兰与齐衡行装素整过于招摇，在田间与孩童嬉闹的文炎敬不禁昂首眺望，尘浊的眼眸间满是如兰一行情泪，从她白皙娇柔的脸颊划落。

       身旁的齐衡颇为心疼的握住如兰的手，眼神明诚如皎月不忍亵渎，如兰却只是沉浸在与文炎敬相见的悲伤之中。

        文炎敬却犹待心虚的将眼帘低垂，努力不去忆起与如兰所经历的一切。

      “日头见晚，娘子来扬州一天已经累了，不如我们……这就打道回府？”

       “走吧，官人，我累了。”

      盛如兰掩面擦拭止不住的眼泪，似是神色决绝的昂首悲伤难隐。

       “以后无事，我们不要再来扬州。”

   “衡……都听娘子吩咐。”

      文炎敬的神情好似无知无觉般，恍惚的忆起那年大雨如注，如兰在雨中哭诉不愿为他纳妾，他亦答应永不相负……

       可这次……盛小五再也不会原谅他的薄情，举人亦无理由去打扰国公府娘子的安宁。

    一别两宽，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