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迟（二十三）

平宁郡主翌日果真很晚方醒，宫妇容颜易老憔悴异常，不似年初般耀武扬威容光焕发，颇有几分愧疚的神容转过眼眸间的心虚，饶是与如兰无言攀谈内心荒芜。

“起来吧，你既遂了衡儿心愿，不计前嫌嫁来齐国公府做继室，自然以后就是齐国公府的当家大娘子，以后不拘看人眼色，满院的奴仆，你想使便使，要打要罚——他们绝无二话。”

平宁郡主面色平静的言辞和缓，可历尽前婆婆冷言冷语的盛如兰，还是知与平宁郡主温颜宽慰之下，还有几分敲打之意，她唇角含笑不吝善心的恭维郡主福禄寿喜。

“有了郡主娘娘的照拂，如兰无论是在娘家，还是身为新妇——一切都是最好的置办。”

不管是一朝事发，满汴京贵妇皆冷嘲热讽她痴缠，还是齐国公府娶亲时奴仆的假意逢迎，在盛如兰看来——除了娘家姊妹能平安和乐，其他的鱼龙牛马都显得不甚重要。

盛如兰端着一派大家闺女的娴静体贴，眼眸也不与含情脉脉的齐衡交汇，令齐衡顿感气馁的苦思冥想，任是不知如兰喜好为何。

“看来，要向新妇贴身的女使套些小道消息了，你心结难解……我也多有不安。”

这辈子，若与齐衡不能两相释怀……做个举案齐眉的平头夫妇尚可，她终不会贪心嫁入齐国公府享受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踏着娘家的倚仗，与奴仆的血汗获得的，终其有冤——何时未了?

平宁郡主知晓如兰内心委屈，不便久留新妇侍候公府规矩，如此顺水推舟的将齐衡所做公事推给了如兰，内心郁致久病在床，齐国公官途受挫不欲掺和家事，嘱咐齐衡几道夫妇间的亲密事，眼底落寞的长吁短叹。

齐国公府如今的光景……可不比当年王老太师早逝，王家官场败落要风光多少……

若只有齐衡在官场上助力，也只是尽些微薄之力罢了，挽救不了齐国公府这棵摇摇欲坠的死树，她纵使嫁过来……也要为齐衡的官声烦心。

“官人，你不去秋分楼纳凉吗?今日是个好光景，我六妹妹和顾侯……都在那儿宴请汴京满门的权贵，也为了你顺利升迁而奔波。”

盛如兰银簪素翠娇柔可人，织金月裳令年华正盛的如兰更添雍容闲雅，言语间也是问候关切之言，丝毫不像外界所传恃宠生骄。

“如儿，我给你带了些宥阳老家盛产的七宝擂茶，你幼时最爱喝这些甜腻的，总是小孩儿性子……”

齐衡与盛如兰成婚半月，如兰身子养的愈发康健，也能吃些甜食解解一时嘴馋。

“官人光调笑我，我哪有那么贪凉贪甜?”

盛如兰神色惆怅郁闷的叹了口长气，捻起一支素净的珠花浅簪，眸色不掩对齐衡的不置可否。

“顾侯爷在前朝奔波，六妹妹在后院烦心，唯有你我二人闲居内院，敬赏荷塘好不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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