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虚假终成为永恒的真实

戏剧效果是某种平庸化的体现方式。

他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这类行为是象征一种身份的方式。

他是什么身份？这早已不再重要。

不再重要？仅对他自身而言——他已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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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每个人都想要获晓他的身份。

——个别性是一种错觉。——昆德拉

他的姓名、年龄、出身、国籍、甚至是他的全部过去。

人们企图掠夺属于他个人的唯一真实的财富，妄图打破他的自我完整统一感。，却又不敢去往那个保留着所有人不朽的所在的地点抢夺那份档案资料。

当然，对于他们而言，更为重要的是一部精彩戏剧的主角是不能姓名的。

他的身份是那般重要。

拜托，就告诉他们又有何妨？既然这出戏剧都已走到了尾声。

“他者”在遥远的未知地获知了他们的祈求，向来慷慨的他只好选择于是向张玮逸下达指令。

张玮逸别无选择，只好接受他们的请求。

这代表他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逃脱计划又一次被宣告失败。

毕竟他已经来到了这里，这表示他已不能再自我欺骗说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因为引导他来到此地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来自远方的哭声。

他创作的人物和K毫无半点相似之处，因此他和卡夫卡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他失去了所有逃脱之路，再一次被自己逼上了绝路——唯有他自己能让他失去所有退路。

“砰！”子弹从枪膛射出，射向杜瓦的胸膛。

“啊！”在片刻的静止后，人群中的一个金发高个女士发出了带着恐惧的尖叫声。

这声尖叫并不是由那颗子弹引起，更不是由杜瓦被射穿的胸膛引起——这是个错误的前提——而是由这出戏剧的主角引起。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突然出现在舞台中央的男人的身上，这个悄无声息出现的男人令现场又一次陷入静止。

可惜人们永无法抵抗时间。

如果说时间确实存在；至少存在于现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开枪的士兵。

棒极了！这完全符合群众们的预测。

只是可惜，这不过是表面罢了，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其实是杜瓦——他恢复了自我意识。

这真是一个再糟糕不过的时机，如果杜瓦知道张玮逸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对自己做了些什么，那么此时的他必然会求他再一次毁灭他的精神。

先杀后审，从来都是这么着，领。导。者不会傻到问出那句“你是谁？”后再对敌人进行攻击。

那只符合戏剧效果，不符合现实。

是的，不符合他.妈的现实！

他向后逃去，躲到了自己的守卫身后。

在这个现场里只有主角拥有上帝视角，因此无人会说领。导。者的反应毫无意义。

他们只会对他的人格，勇气发出批判，因为这个世界缺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缺少意义。

——人们在行动时脑子想着的只是最狭隘的私利，可是，他们的行动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受大众直觉的制约。——瓦尔泽

生死边缘的经历令其他的事情变得无关紧要。

杜瓦丢失了这几天内的所有记忆，除了他的身体差点被子弹击穿以外。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自我为了保有它完整的统一感而进行了反抗，仅仅是主角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人朝着死亡走去时，是不在乎一路上丢了什么的。——昆德拉

守卫们朝着现场的中心不断射击，主角站在原地，仿佛在静候死神的审判。

然而，生活向来是那般自律——子弹无法再和枪膛合奏出美妙的乐章，现场又一次陷入了静止。

他将脸上的面罩向下拉了一些，露出了自己的双眼——他将自己的身份展露在了众人面前，他自身包含的所有都集中在他的眼睛中。

但这还不够。

因为群众需要的是那微弱的力量，他们需要听到他的声音—或是说需要那恰如其分的抒情表达——听到他亲口说出那没有任何自治性的姓名，一个毫无意义，却又被当作世界边界的存在——词语。

他就这样盯着现场的观众，这一刻时间丧失了它的所有意义——（这一刻这三个字说明这句话是句谎言）——他没有眨动一次眼皮，那不是应该动的部位，他需要动的只有嘴皮。

“我是赖希——马赫。”

这是整场演出的终场台词。

乐章再次奏起，主角与他的替身在这送别声中离开了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