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黎笙在走回花满楼的路上。“阿笙！”清阴匆匆忙忙跑来，“阿笙，等等我！”清阴跑到黎笙面前停下。“阿笙，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千澜城吗？”清阴担忧的说。

　　“是，我身为阁主，出口之言怎能儿戏。”黎笙说。

　　“此行危险，要不我同你去？”清阴说。

　　“不。”黎笙说。

　　“虽然你确实是一个天纵奇才，但终归只是一个人，寡不敌众啊！况且连先阁主都栽在他们手里，你可想清楚了？”清阴不放心的说。

　　“你且放心，我自有打算。”黎笙说。

　　“那你是怎么想的？”清阴问。

　　“这次七大宗门联合偷袭师父，千澜城掌门濯吾也亲自出马。师父虽然殒命，却也重伤了濯吾。现如今，濯吾在闭关养伤。”黎笙说，清阴一听就明白了，说：“也就是说，现在千澜城，乃至七大宗门皆群龙无首。”

　　“对，这一次的偷袭，七大宗门各有损伤，他们都在加紧恢复。他们知晓我们玖殇阁睚眦必报，认定玖殇阁会向他们复仇，届时布下天罗地网，将我们一网打尽。但他们断然不会想到我会在玖殇阁恢复之前去复仇。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打千澜城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自乱阵脚，使正派这群伪君子安静，不会再在我们眼前蹦哒。二来也可重振玖殇阁，让所有人知道玖殇阁就算是换了一位阁主，玖殇阁还是原来玖殇阁。想要灭了玖殇阁，绝无可能。上来也可收容玖殇阁的人心，从内部壮大玖殇阁。况且我素来低调，几乎无人知晓我的样貌，我一人赶路，目标小，易隐藏，不容易让千澜城的人提前察觉有所防范。”黎笙清晰地说出自己脑中的想法。

　　“如此说来，此方法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清阴赞同的点了点头。

　　“所以为防止正派的人趁我不在时攻打九玖殇阁，我需要你和锦姨镇守玖殇阁，消除我的后顾之忧。”黎笙停下脚步正视着清阴。

　　清阴收起平日的玩闹，说：“阿笙，你同我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自然会为你守好玖殇阁，况且玖殇阁本来就是我家。”

　　“阿阴，谢谢你。不过——”黎笙面露纠结。

　　“不过什么？”清阴一脸疑惑。

　　“今日的月会你迟到了。”黎笙说。清阴听完这句话，脸色都变了。黎笙全当做没看见清阴的脸色，继续说：“底下的弟子说了不少闲话。你知道的，锦姨最讨厌这些。”黎笙拍拍清阴的肩，“阿阴啊，好自为之。”

　　“不！”清阴发出了一声“仰天长啸”。而黎笙轻笑出声，露出了她这段时间最真心的笑容。

　　黎笙一个人走回花满楼，清阴已经去领罚了。等黎笙走到门前的走廊上就看见锦姨在前面等她。她快步走上前：“锦姨。”

　　“阁主。”锦姨行了一个礼。

　　“锦姨，不知你来寻我有何事？”黎笙问。

　　“清阴那丫头呢？”锦姨向黎笙身后看了看“以那丫头的性格，你突然说了这么大的事，应当会不依不饶地缠着你。”

　　“回来时她确实缠着我，不过刚才她已经去领了。”黎笙说。锦姨听了无奈的笑了笑。“锦姨，你也是为了我一个人去攻打千澜城的事情来寻我的？”

　　“也不全是。”锦姨回答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黎笙疑惑地看向锦姨。“锦姨，只是想对你说，你放手去做吧！锦姨知道你这么做，有你自己的理由。如今的你已能独挡一面，先阁主若泉下有知，肯定会高兴的。”

　　黎笙听了这么一席话，眼睛又酸又胀，开口说的话都是微微颤抖的，“锦姨。”黎笙伸手抱向锦姨。锦姨也抱住黎笙，说：“怎么哭了？都多大了，这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得笑话你这个阁主。”边说边拍着黎笙的背，安抚她。

　　“有锦姨在，谁敢笑话我。”黎笙任性的开口。此刻她深切的感受到能在最亲的人身边撒娇，任性是件非常幸福的事，而她也相信她最亲的人会守在自己的身后，做她继续前进的最大动力。

某天。

“小二，来壶酒，再来点花生。”一个男人走进了酒楼。

　　“来嘞。”小二，快步走来，将手中的酒与花生放下，“客官，您的酒和花生，慢用啊！”小二熟练的说着客套语。

　　“哎，小二最近可有新鲜事啊，说来给我听听。”那个男人说。

　　“客官，你这可是问对人了，这方圆几里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不过啊，最近的新鲜事可太多了，就不知道客官想听哪方面的呀？”小二说。

　　“我有个弟弟，前些年被虚华门的人收了，去做了个内门弟子。但是他也是个不省心的，一年到头也不给家里寄封信，也不知道他现在过的如何？这不就想打听打听这些个宗门最近有什么动静嘛！”这男人脸上满是炫耀的表情，对弟弟的担忧却看不出几分。角落里一个长的毫不起眼的女子，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这女子也并非他人，正是在赶路的黎笙。一旁的男子倒没有注意到黎笙这边的动静。

　　“了不得啊，客官，您日后可要常来我们店，若日后令弟成了有名的仙长，我们这小店也能跟着沾光啊！”小二拍马屁的说。

　　“好说，好说。”男人喝了口酒，“你快说说你知道的事。”男人催。

　　“好嘞！说起这些个宗门啊，最近可干了件大事！”小二买起了关子。

　　“什么大事？快说！别墨迹！”男人不耐烦的说。

　　“是是是，客官。大约一个月前，这其他宗门之首的千澜城联合其他六大宗门，在郁孤尊者，那老妖婆从绝魂谷回玖殇阁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要诛杀她。”小二说。”

　　“然后呢？那老妖婆被杀了？”男人问。

　　“是啊！这次行动可不简单啊！那老妖婆不知从何而来，一声邪门的功法深不可测。区区十年便建立起了个令人惧怕的玖殇阁，诡异的很。”

　　“确实！其他两大邪教——焚天殿和绝魂谷，都是积累了近百年的恶行，才有如此的恶名。而这玖殇阁建阁不过数十年就已列入三大邪教，看来其恶毒更甚于其它二教。”男人说。

　　“是呀，所以宗门之人都想将其除去。”小二说。

　　“岂止是宗门之人，便是有点善念的人都想将她们除去！”男人激愤地说。

　　“这次宗门搞这么大阵仗！各宗门里年轻一辈的才俊，与众多长老都出马了！就连那闭关数年的千澜城掌门——濯吾真人都亲自上阵，就为了杀了那老妖婆！”小二说。

　　“哈哈哈，杀的好！那老妖婆作恶多端，死不足惜！”男人拍案大笑。”

　　“对对对，！哎，客官，说不定那诛杀老妖婆的人之中就有令弟呢！”小二不忘拍马屁。

　　“哈哈哈。”男人听了小二的话，痛快地喝了口酒。“听闻那玖殇阁中皆为绝色女子。真不知那些姑娘为何入了邪教？若是能嫁给我，不是更好吗？”男人惋惜道。

　　“是啊！相比那些姑娘的滋味，肯定比青楼里的万人枕更销魂啊！”另一桌上的人一直关注着这边，一听到这就与他拿起了黄腔。

　　黎笙听着，手忍不住捏紧，手中的茶杯受不住裂开了，裂缝中流出的茶水让黎笙稍微冷静了一点。那些酒客还在那谈笑，黎笙起身在桌上多留了些银子，当做陪酒杯的钱，便离开了酒楼。她压制住自己想杀人的欲望。那些酒客的言语污秽，难以饶恕，若不是她需要隐藏踪迹，不能张扬，否则那些人现在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黎笙走出去没几步，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叫住了她，“姑娘，请留步。”

　　黎笙停下问：“你有何事？”

　　“在下可否向姑娘讨要一些酒钱，在下会回报姑娘。”乞丐说。

　　“无妨。”黎笙掏出银子，走上前递给乞丐。乞丐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又在她反应过来前松手拿走了银子。乞丐起身，拍了拍身上本来就脏的衣服，对黎笙说：“在下见姑娘气度不凡，一摸手骨，在下便确定姑娘修为极高。虽不知姑娘为何隐藏修为，但作为回报姑娘的酒钱，在下有一些事要告诉姑娘。姑娘命中此劫虽凶险，但好在有贵人相助，有惊无险。不过姑娘命格奇特，若是不动情爱还好，若是动了，那便是一生孤苦，望姑娘好自为之。在下告辞。”乞丐说完就走了。

　　黎笙十分震惊，她脸上还带着清阴为她打造的面具。这面具也是一个法器，有隐藏修为收敛气息和改变容貌的能力。她如今的修为是元婴中期修，为比她低的修士是无法看穿她的修为的，那乞丐究竟是何人？竟一眼就看穿了。虽然超过元婴期的修士不在少数，但也未到烂大街的地步，修真界中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物。而他的那番话又为何意？为何不能动情爱？等到黎笙想寻找那人时，路上早已无他的踪迹。在喧闹的街道上，独黎笙融不进这世界，融不进热闹的孤寂。黎笙突然感受到了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