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狄

作者不出意外,我的文又双叒叕封了😖习惯就好。

若说起和入朝为官后的狄仁杰第一次见面就敢如此放肆的人，恐怕不那么多。毕竟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并不是和善的外表就能完全掩饰的，再加上身份地位等方面的压制，导致这之后狄仁杰对于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的一副样子。

但在他紧赶慢赶地到达朱雀门前时，斜靠在门边的人就这么眯着眼睛打量他，站在跪成一片、瑟瑟发抖的守城士卒中格格不入。而旁边的显然就是他的“杰作”——朱雀门上那道深深的剑痕一气呵成，字体娟秀却不失气概。

“好一个'欲上青天揽明月'。”狄仁杰检查了那印痕之后便收敛了些因责怪自己失职而造成的愤怒，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青年，词句豪放又精巧，天纵奇才，只可惜人没什么规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后继续呵令手下道，“扰乱秩序，破坏城门，收押。”

“慢——”

尖而长的一声打断让狄仁杰回过了身，也让靠在城门边的李白转移了视线，微微站直。那位女帝的得力手下当着长安的百姓宣告了女帝对天才诗人的赦免令。

“谢陛下恩典。”

在恭敬地行礼后，李白回头看了一眼狄仁杰，似乎略含了一丝笑意，随即扬长而去。

“大人……”

“元芳，无需多言。”狄仁杰安抚着自己的这个部下，随即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处印痕，转头询问来人，“这处印痕可需修补？”

“无妨，无妨——”对方恭敬的回答道，“狄大人，陛下惜才爱才，只说这诗句留在原处便是，至于守城士卒的失职也无需介怀，朱雀门多了处剑痕，却分辨了个好人才，也算因祸得福。”

“陛下宽宏，狄某敬服。”

虽只是女帝的贴身侍从，却也要给几分薄面，狄仁杰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来人后打道回府，却因为这出行耽误的时间而一直忙碌到傍晚。

2.

在听闻那个名为李白的青年拒绝了入朝为官的邀请时，狄仁杰的确一点都不惊讶，毕竟朱雀门一见实是让人印象深刻。

奇才常伴傲骨降世，是祸是福，要看是否有伯乐在。

李白来时悄无声息，走时却声名远扬，一个“剑仙”的名号，是对他天分的肯定，也是百姓对他行径洒脱如谪仙的一种隐隐的赞许。狄仁杰在听着元芳絮絮说起这件事时，略一点头评价道：“倒也恰如其分。”

只可惜留下的“谪仙后遗症”给狄仁杰添了不少麻烦，被严加把守的城门暂幸免于难，但城墙上不时有些自恃才华的年轻人刻下诗句，歪歪扭扭，时常无病呻吟，词句不畅，狄仁杰哭笑不得，统统命手下将那不知规矩的“诗人”们关押，以他们的才气，得女帝一瞥都是难事，更别提赦免令了。狄仁杰看着修补城墙的工匠将草率的诗句一一涂抹，不知怎的有些怀念朱雀门上娟秀的字体。

虽说怀念，但狄仁杰可不希望李白回到都城为他增添工作量，有这么一个违法乱纪却有恃无恐的楷模，百姓也会渐渐有样学样，开始不守规矩。在听闻得力密探的消息后，狄仁杰果然在长安深夜的街道上见到了李白和他的剑，虽能从衣角的磨损看出对方风雨兼程的细微痕迹，但他的眼神中不见一丝疲倦，充斥着愤怒不平火焰的眼神让狄仁杰本能的去摸腰间的令牌。

“狄大人，借过。”李白的声音刻意压低，虽然本意是不去打扰沉眠的百姓，但这时带了一点威胁的意味，“我要见陛下。”

“陛下已经就寝，剑仙恐怕也需沐浴和休整才可被允许面见陛下。”狄仁杰平静的回答着，盯着对方的双眼说服他，任何一个冲动的人都需要一个人来唤醒他，就算是这样的聪明人也往往当局者迷，“剑仙不妨先到官府歇歇脚，待明早沐浴更衣后，本大人再带你去见陛下，不落人口舌又保证了陛下的休息时间，两全其美，可好？”

3.

狄仁杰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激怒了表面谪仙一样什么都不在意的李白，但看他的样子也能猜到一二，随着李白手中的剑渐渐放下，狄仁杰不禁感慨，这位天才也还是讲些道理的。骄傲的剑仙点了点头，随着狄仁杰回官府的路上才发现他一个随从都没带来。

“狄大人一个人就来阻拦我？”

“元芳去睡了，深夜带人出巡也会惊扰百姓——”狄仁杰顿了顿后继续说道，“剑仙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本大人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宫中高手如云，若你强行闯入，只怕凶多吉少。”

剑仙并未回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狄仁杰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也只管带路，一路无言。收拾好床榻将它让给李白之后，狄仁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也便决定通宵处理事务，虽有些困倦，倒也尚能保持清醒，对案件做出明智的判断。

李白起得比狄仁杰预料中要早些。

“狄大人可是一夜未眠？”剑仙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这神情便湮没在那种漫不经心的骄傲中，“这对身体不好。”

“家常便饭，无需介怀，想来剑仙身旁有人也睡不踏实，本大人也是一样。”

狄仁杰站起身来稍作活动，随即取出一套得体的服装让李白换上，两人就这样出发，然后在宫门前等候。通传一个时辰后，女帝允许了剑仙的面见请求，狄仁杰照常在宫门口等候，阴凉处的弱光和一夜未眠让他的脸色不那么好。

又是一个时辰，在李白走出宫门时，狄仁杰注意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不同以往的轻盈，变得略为沉重。显然，剑仙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站住了脚对他笑了笑，道：“多谢狄大人。”

那笑里的力不从心显而易见，狄仁杰本想去试探一下出了什么事，此时却被女帝的侍从拦住，那个侍从恭敬的笑道：“听闻狄大人昨夜未曾安寝，陛下恩准您今日回府休息。”

“谢陛下恩典。”

狄仁杰接旨道谢后回头的时候，那位剑仙已经不见了踪迹。

他倒是好心。

狄仁杰摇了摇头，随即回府沐浴休息，黑沉香甜的一觉让他在第二天神清气爽。

4.

云游四方的李白开始放纵自己，狄仁杰猜想着，也许是他的骄傲被女帝的理论和威严灼伤了吧。没有人能违背那位女帝的意志，她仿佛天生的王者，稳坐在那个位置上扭转乾坤。所有人都会是她的剑，她的臂膀，她的力量，而狄仁杰自己也不例外。

也许寂寞的剑仙会是唯一的例外，高处不胜寒，他的才华和能力让许多人望而却步，而女帝也因此作出了一定的妥协。

不为她所用，也不以她为敌。

狄仁杰敬佩李白如谪仙一样的洒脱，慨叹剑仙的天分和才华，但也堤防着这个能力出众的青年，他的全部努力都是为了让长安和平安定，也是为了让和元芳一样的魔种后代有一个生存之所，这位剑仙的本事实在让他惊叹，却也让他警惕，谁知道他会不会以一己之力搅乱长安的和平局势，虽然以他的品格不可能有意为之，但无意中的推波助澜也会带来很大的影响。

为了这座长安城，狄仁杰从未放松过对李白的监视。

“元芳，能凭借力量撼动这座城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便是云游四海的谪仙了。”

元芳甚少见到狄仁杰如此郑重的样子，怔愣片刻后赶紧点头接受了这个监视的任务，这份任务从李白接近长安城方圆五里外便开始，一直到李白离开才可以结束。

狄仁杰每天接收着元芳飞鸽传书的密报，从某一天开始，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

“二更，邀狄大人独往山寺，一叙。”

狄仁杰盯着第四天时传来的小纸条上熟悉而漂亮的娟秀字体紧皱眉头，带上自己的令牌于深夜启程。

5.

“堂堂剑仙，竟劫掠朝廷命官？”

狄仁杰冷淡的看着坐在堂寺中央的人，在对方抬起手时已经攥住了腰间的令牌。

“朝廷命官？狄大人说的是它吗？”一只鸽子落在了剑仙的手背上，而李白一改往日的高傲，竟笑吟吟的看着狄仁杰，鸽子咕咕的叫声在夜间十分清楚，“李元芳还在继续他的任务，大人放心好了——”

狄仁杰尴尬的站在原地，随即准备转头离去，一股药粉的异香随着剑气推至身后，黄色的令牌在一瞬间抛出，挡住了袭来的仙剑。李白略微转了一下手腕来缓解那种酸麻的感觉，满意的看着狄仁杰有些勉强的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却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

“扁鹊的药？”

狄仁杰的额间出了一层薄汗，那种麻痹的感觉让身体渐渐不能活动，且越来越无力。

“是的，最优质的麻痹药粉。”李白走近了他，将他腰间的那些令牌尽数丢到窗外的山崖下，“狄大人，你有一句话错了。”

“愿闻其详。”

“能凭借力量撼动这座长安城的人，还有一位尽职尽责的判官。”

剑仙走到他的面前，轻而易举地将他扛了起来。

“而这位判官的短暂消失，足以让长安城陷入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