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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番外

鬓边簪:尘间旧斋

黄雀展翅轻轻飘飘站立在梨花枝丫上。

尖嘴溢出脆响。

悦耳动听,让人心里寂静享受。

她躺在太师椅上,轻飘飘摇着,悠哉得很,阳光正好,她浅眠。

思绪如同孩儿放飞在苍穹的风筝一般远远飘走。

如同浮萍与蒲公英。

她人也如同这些物什一般。

她从不在意任何虚设的身份地位。

她只知道她是被“卖”给他的。

许是言辞不恰当。

却也没什么不一样。

鬼使神差令她拥上去。

她速度快的不可言说。

她从没拥抱过他。

她大抵是知的,只是自欺欺人,将错就错,袒露自己心意。

她不甘心她成为旁人妻妾他都不知自己的心意。

她宁愿一个旁人见证她对他的满腔汹涌热烈澎湃爱意。

她的喜欢连没开始便结束了,他竟全然不知。

她默许了。

只有她一个人在痛苦着。

她或许掩饰的不够好。

或许是当局者迷。

许是....?

她说不出口。

她已经下定决心欺骗自己一辈子了。

她想。

cheng欢中,她迷蒙醒,发觉是旁人在身上耸动,心中波涛起伏,她未觉欢愉,只觉漫无边际的苦楚与疼痛。

隔日,她早早醒了,做了不知算是噩梦还是不算的一个梦。

梦里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世界浩浩荡荡空空荡荡,一片死寂漆黑。

只有她。

孤身孑然一人。

她孤独终老,到梦里陷入死的循环。

许是噩梦里也不爽。

水温愈高。浇在身上恍若烙印。

机械麻木的浇水。

悲恸的低泣哽咽却不自主不受控制的溢出喉咙。

她在心里一句句扪心自问。

甚至他离别连句道别都吝啬。

心中难掩悲痛。

难掩她一腔热血爱意。

日日浑浑噩噩,她已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她脏了,身体脏污可以冲洗净。

灵魂脏污无法涤净。

只要他不要过分探测她内心与雷区。

她也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

可她仍是捱不住的憎恶厌恨他们,连同着江灏。

她或许骨子里仍是个冷血的人罢。

她这样想。

她也无辜。

这教她如何心胸宽广不去恨他?

她无力,无法选择。

死似乎离她很远,可她巴不得死,无论以何种方式。

她这一世没有幸福的事。

没有遇见合适的对的人。

她这一生没有福气。

这叫她没有任何目的意义存活下去。

她不远错过一丝的可能。

即便现实已经摆在眼前。

她舍弃了远去天堂的选择。

重回人间炼狱。

心心念念,只是为了他。

不是他。

回忆绷着的弦断裂。

思忆的匣子转轮戛然而止。

阳光暖融融的,她照旧躺在太师椅上,时不时看眼后院拔地而起满枝皎白的梨树。

闲来无事。

不知为何近日愈发念他,似是思念难捱。

她忍无可忍了。

思念成疾日日夜夜酝酿膨胀爆发。

她将入嫁许府一并带来的檀木盒珍藏的外褂取出。

是他的。

她偷偷藏了好久。

她将他的外褂瘫于腿上,想起以往种种,脸上不觉露出恬静的笑。

手缓缓摩挲,就像情人间爱抚。

她至少不是没有一次幸福过的。

至少遇见他的那段度过的时光是幸福的。

突的被人夺走,脑中的线绷住。

她猛的抬头,眼帘印入那人的面孔。

她浑身绷紧,有些心虚与紧张。

但却仍是他胜过她对许成崇此时的愧疚惭愧之意。

这一刻他是敌人。

他眼底情绪她不懂,他张嘴大号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目光一直停驻在他的衣褂上,不愿离开。

他似乎气急败坏,被激怒。

他作势要撕,她宛若惊弓之鸟。

不行!

她不能让他的东西被这样一个人损坏!

他留给她的东西,这样少。

衣帛被撕开,她的心也被撕开了。

为什么?

连念想都要替她斩断?

他是谁?

所以。

但她的心始终无法缝补,并且她明白。

她毫不在意,也不介意。

原来最狠的报复,是若无其事。

孕下婴孩的过程是极其折磨的,她却不以为之,身体疼痛远亚于心头之痛。

诞完,许承崇急匆匆赶来,伏在她床榻旁,一阵女人香粉味入鼻。

令她反胃。

她厌恶皱眉,无论他从哪个女人床榻上赶来,她都不在意。

他大可不必如此恶心她。

又憎又恶又厌。

她亦不想同他说只字半句,连个眼神都吝啬。

身子恢复,她又去看后院梨花了,极美,一如记忆中的他。

中元节,她再遇他,他狼狈至极,象牙白衣袍沾上血迹与淤泥脸上遍布青紫,且折了只腿,谪仙般的人跌落神坛。

他在她心里地位形象永不变。

她哪里容得旁人,看他笑话,晓他不堪。

随手拾了根木棍,挥散人群。

她要让他们知晓,尽管他跌落了神坛,他也是由不得旁人嬉笑奚落看笑的。

她并非当年要强的少女,他也并非当年的温润模样,但她依旧深爱着他。

她的心无需质疑。

且让她想想是如何爱上他的...?

无需缘由,无需机缘。

他温润的笑,温柔的举止,都足以令她倾心至极。

她举步维艰的到他跟前。

那张青紫的面容让她如同遭受凌迟酷刑。

他不知遭受了何等非人的酷刑!

她不知如何才能生生忍住酸涩的眼眶不湮开泪水。

似乎她就不是新妇了。

她还在自欺欺人什么?

真相已经明晃晃摆在她面前了!

她不信也得信!

她如同抽掉气力一般,瘫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她不再顾忌一切的一切。

奠基着数年自欺欺人,不疾而徐的爱意。

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如一把钢锤,重重敲下她心口。

他真的跌落凡尘了。

他临走之际唤她快些归府,莫让她夫君担心,瞬间点醒她。

她已嫁作他人妇,

她无立场,无身份,无权利去干涉他。

只得目送他远去,心如针扎宛若刀剜。

她这一生没有福气。

做人没有福气可以吗?

她只能被迫无动于衷。

侍女唤她姨娘。

她早已不配染指他。

这下她知道了。

做人没有福气,是不行的。

这一生太差了。

她竟连他们死后都要忍不住嫉妒。

好一对亡命鸳鸯!

她嫉妒极了,以至心忧至极寒气入体,命不久矣。

辛苦生下的孩子都是假借他人之手。

也不愿深究。

这是二年有余的第一次沟通,也是往后的最后一次。

他一直嘟嘟囔囔,叽叽喳喳,嘈杂极了,她已不愿听了。

耗尽她的耐心了。

忽地有只大手伸出,温暖。

是他的。

她确定。

是他,绝对。

好悦耳。

她甘之如饴。

她不管不顾,只身跟着他。

“刘思服。”

她第一次唤他全名。

死时才敢念他全名。

小心翼翼又深含情意。

到死她都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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