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三 望眼欲穿的一眼

马凉颓然倒下，兄长是一直恨着他的啊，他对他的好。

全是带有目的性的啊。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啊。

她不爱他。

在抓到许浑后的第一天，他便摸到了头绪。

荒谬又可笑。

爱的人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杀掉他？

从他手里救她爱的人？

为了他的万疆功勋？

原来她爱的人是大龙朝的许覆善。

.........

他才没有很爱她，他才没有被她骗。

他才⋯⋯才没有爱上她。

是她那双眼睛太⋯⋯太会骗人了。

他不会忘记她望向他。

那双桃花眼中，浸这一池潋滟春水，让人动容，可融化腊月寒冰。

那副含情脉脉的样子，那副一心爱慕他的样子，那幅娇媚迷人的样子。

竟全是假的。

马凉面庞留下两行泪痕。

刺目碍眼。

兄长，下辈子你还保护我吧。

和子，下辈子你真的爱上我吧。

这样他便心满意足了。

许和子回神，双目猩红，有些崩溃。

手臂颤抖，指尖胡乱搅动着。

似乎极其不安。

“你不是说你不动手吗......”

马腾嬉笑“捅了他两剑，他还能自己扔剑，同你讲话，这不是还没咽气呢，”

窒息。

死机。

哈出一口气，是致命的稀薄的冷空气。

许和子敛下酸意，不再言语。

愿他⋯⋯能够允诺她的事，做到便好了。

马腾笑容愈发深，有些狰狞诡谲。

终于⋯⋯终于大帅的位置，他真的坐上了，父亲！

父亲！父亲！父亲！

马腾眸色深了几许，眼底是入目可见的癫狂与痴迷。

知以这次没让您失望吧！

这一次他比弟弟更厉害！

马腾笑容让人毛骨悚然，许和子望着脚下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

她觉得天旋地转，眼一眨，泪滑下。

那些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如同走马一般从脑海映射。

她真的⋯⋯失去了满眼温柔，一心只有她的人。

可是，为什么。

心脏好痛。

手收紧衣襟，褶皱尽显。

不.......

她没有动摇。

她爱的是许浑许覆善，才不是马凉马衡先。

就是，明明就是。

马腾抬手举起弓箭，准备射向许和子。

他觉有人扶住了他的脖颈。

脖颈上来刺痛。

幼时被欺辱的记忆涌上心头。

后背又有几处刺痛他眼前朦胧一片。

他呼吸被扼住，没了意识，他眼前浮现出一个朦胧高大的轮廓。

是谁？

一片白茫茫，圣光普照。

看不清。

为什么看不清。

泪滚出眼眶。

.......

手微抬，想触摸那人。

却摸到一片虚影。

父亲，知以没有让您失望，知以当了大帅，他比弟弟厉害。

父亲您看到了吗。

知以也是您的骄傲。

父亲。

为什么。

不夸夸我。

那人轮廓消散，远去。

他心如绞痛。

双手扑散，想抓住他。

跟随他，追溯他。

马腾眼角有泪花闪烁。

一个轮廓更加显现。

他又看见了衡先，那个一脸笑嘻嘻，一脸依赖他的衡先。

亲结发的胞弟。

衡先⋯⋯对不起呀⋯⋯

他不是个好兄长。

衡先笑容渐浓。

像缕烟袅袅飘散。

一声闷响，应声倒地。

在梦中，再也不起。

马腾唇角微勾。

烟雾袅袅，父亲与胞弟并肩。

“衡先。”

“兄长。”

晶莹瞬然消弭。

许浑抬头，对上许和子，他一怔，蹙眉。

这姑娘，好生眼熟。

看向了地上的马凉，看见马凉一袭白色中衣，有两个血窟窿。

他瞬间明白了。

他不管她是如何来到这儿的，许浑望向她是一脸的敬佩。

古有花木兰替爷上阵杀敌。

今有许合许和子为国亲身杀寇。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许和子久逢心上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瞬间泪淌满脸，我见犹怜，惹人怜爱，“将军。”

她启唇却无声，她不知为何，而今见到了心上人，心如心犹如刀剜。

她看向许浑，可面前浮现的是一张温柔至极而熟悉的脸。

眼底的茫然被清明代替。

她呼吸一扼，眼中流露出矛盾痛苦。

忽的拾起地上长剑，举起持在脖颈处。

深深的看了眼许浑，抿唇笑，挥刀自刎。

血喷洒，她倒下。

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帐内安静极了。

刚刚进来的沈务正好撞见她自刎，顿足。

心中大愕。

认出了她是那个娼妓，思绪万千，一时喉头哽咽。

说不出话。

许浑打了个激灵，想起许和子望向他的眼神，他有些不寒而栗。

毛骨悚然。

过了会儿，他看向地上的她叹气。

语气中尽是可惜“厚葬了罢，送回故土，好生安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