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走火入魔错过的那三年,魏无羡便心中恼火,他是什么样的性子,最拿的出的特长就是欠,偏偏不知道那三年蓝湛经历了什么,心中的好奇心作祟实在难受,更何况不知为何,魏无羡心中总有一种愧疚感。
床上的人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了,不用说也知道是去冷泉疗伤了,这几年蓝湛待在冷泉的时辰比在静室还要多,魏无羡都看在眼里。
冷泉一如既往的凉气侵肤,蓝湛坐于冷泉,背后和胸前的疤痕触目惊心。想起当初他与魏婴二人因天子笑被罚,自己独处冷泉,魏婴却不避嫌的脱了衣服下来,终是一笑误终生,一个调皮捣蛋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走进另一个人的心。
而重生的魏无羡这几年不仅逆天改命之法越渐强大,最近又多了项能通晓人心的本领,蓝湛想的是什么,他都知道。
感觉到冷泉内除自己之外的气息,蓝湛穿上里衣,水波中的人眼中有光。
“魏婴,是你吗?如果是你……就给我点反应。”
泉水似乎隐隐有翻腾之象,蓝湛不由惊喜一瞬,圆润的指甲紧紧扣着手心,喉结滚动,眼底无限惊喜。可半刻钟已过,泉面都未再给他一点波动。蓝湛颓然,眸色瞬间黯然,踏着泉水离开。
熬过夏暖冬寒,不知多少个年头,魏无羡都陪在蓝湛身边,虽见他思自己成疾却无能为力,他虽有机会重回少年时,却改变不了时间定数,只能熬过这十六年,体验蓝湛的相思之苦。
云深不知处又来了一批听学的修士,可哪一个都不是魏无羡,每逢听学过后,姑苏的庭院里总会有人跪在那儿,许是又有功课偷懒,又或是提出什么谬论惹怒了蓝老先生。
看着那抹瘦弱却依旧挺拔的背影,跪在玉白的碎石上不够规矩,蓝忘机不禁想起当年魏婴因课堂上调皮捣蛋被蓝启仁罚跪,肩膀一抽一抽的实在惹人怜,本以为知悔改,痛哭流涕,才想哄上几句,却发现那人竟然在逗蚂蚁。
想不到曾经他认为荒唐的事,而今都成了最为怀念的部分。
每逢有弟子前来姑苏听学,姑苏蓝氏都会组织放天灯祈愿,抬头望着漫天天灯,样式各异。
蓝湛记得那年放天灯,聂怀桑希望自己能顺利毕业,来年不用再来姑苏,温情希望弟弟阿宁平安无忧,而唯独魏无羡的愿望让他心头一动。
魏婴曾在自己跟前许下愿自己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的愿望,后来他做到了,蓝湛至今都在为他延续着这句誓言。
他没忘记,那句锄奸扶弱无愧于心的下一句是魏婴小声嘀咕一句,愿蓝湛一生平安喜乐,无愧于心。那时蓝湛听到了,只是装作没听到,却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魏婴,来云深不知处学艺的弟子一批又一批,但兔子灯不会再有了。”
蓝湛摸了摸自己手中的兔子天灯,一黑一白,双兔傍地,松手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