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卿在崔连凤身旁的沙发上落了座,视线撇过那只双扣的银镯子,果然上面的铃铛少了一颗,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挂扣,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瑕疵的。
沐婉卿:“崔姨,您这镯子,是不是少了个铃铛啊?”
本还打算继续“体贴”沐婉卿的崔连凤明显的一怔,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中露出的那丝狡黠写满了机关算尽,很快又不动声色的恢复平静。手上的金色真丝帕子早已将那镯子盖的严实,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来,出口的声音却沙哑苍白。
崔连凤:“啊……是啊,不小心丢了。”
沐婉卿:“是吗,那天光耀哥派人去查了一下,刚好发现了一个和您镯子上一模一样的铃铛。”
沐婉婷:“沐婉卿!你什么意思!”
沐婉卿:“婉婷,你急什么啊?”
沐婉婷:“你说谁急了!”
崔连凤按住了沐婉婷蠢蠢欲动的手,不自知的舔了舔唇,和肤色不衬的脂粉上也爬满了不明显的汗珠。
崔连凤:“光耀啊,婉卿说的是真的吗?”
徐光耀:“是,那颗铃铛的确和您手上的很像。”
崔连凤:“只是像而已啦,我这镯子上的铃铛好久之前就丢了,再说啦,也不可能丢到对面楼的阳台上去啊。”
沐婉卿:“崔姨,我还没说是在对面楼的阳台上捡到的呢。”
沐婉婷:“妈,你别听她胡说,她这分明是话里有话,我们走!”
沐婉卿:“婉婷,你急什么啊,我也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啊,是吧崔姨?”
崔连凤:“啊哈哈……是啊是啊,随便聊聊而已啦。”
沐婉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要害我和光耀哥呢,我也是怕您被人误会不是。”
崔连凤:“是啊是啊,那个……婉卿啊,光耀,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去休息一下哈。”
徐光耀:“嗯,您注意身体。”
崔连凤:“好好好。”
说罢,崔连凤便作势头痛拉着沐婉婷上了楼,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人在讨论些什么。
沐婉卿:“光耀哥。”
徐光耀:“人性的丑陋之处就在于明明自己揣着私心却苛求别人大度,有些谎言杀人不见血,有些伤害足以诛心。”
徐光耀:“婉卿,一切都交给我。”
沐婉卿:“光耀哥,还要辛苦你为我费心。”
徐光耀:“这种话不必再说,傻。”
徐光耀重新站起身,抿了口热茶,他身形笔挺如松,凭窗而立,迎着阳光,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坐的是白骨成堆,守得是浩浩山河,总让人觉得有望而不可及。
安葬肖冰清时已然过了初秋,法源寺外浮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九月下旬的温度,花早就零零落落的掉了,也不知哪里还藏了一星半点,倔强的散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幽香。
沐婉卿缟素丧服,不施粉黛,法源寺大殿内只有她一人跪在母亲的灵位牌前,看着那块刻着肖氏冰清之位的灵位牌一尘不染,是沐婉卿刚仔细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