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李长乐又在啃刚得来的那几本书,手侧皆是纸张,密密麻麻的字。
一手揉上眉心,李长乐阖了阖眸,舒缓了些许倦怠。
她还是太心急了些!
慢工出细活,她知。
只是长久的等待消磨的不止是她的时间,还有旁人的命,怎能不忧心?
短暂的放松过后,李长乐睁开了眼睛,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地继续阅读着。
这时,门“吱呀”一声响了,推门而入的是檀香。
许是真的看得入神,李长乐未被惊扰,直到木盒放在桌上发出了响声。
“檀香?”李长乐掀起眼皮看去,倦色中透着几分烦躁,却还是打起精神,温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这是二少爷命奴婢晚膳后去松涛居取的。”檀香如实应对道。
李敏德?
李长乐挑了挑眉,心中有些许猜测。
伸手开了盒子,里面放着几份纸张,上边的字迹随意中又透出几分锋芒,很是熟悉。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些,而是那纸张之上摆着的长木匣,里面盛着的……
李长乐垂眸,心中倒是有些唏嘘,想起了彼时某人信誓旦旦的话。
结果到头来,如他所言,她逃不掉。
面不改色地收下长木匣,李长乐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落在那几份手稿上。
上面的字迹相同,只是某些她看不太懂的地方有些许批准,极大地加快了她理解的进程。
于水利救灾方面,她也不甚了解,母亲那儿取来的书籍中有些实在是太过高深了。
虽说她向来自负,但对于自己未曾习过的东西果然还是需要些许外力协助。
是夜,荷香院的灯久久不息,见证着书案前的删删改改,呕心沥血……
另一边,松涛居。
外边的粗使仆役不知何故,今日院中的气氛松快许多。
李敏德身边的亲信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还不是因为檀香身后的那位主子……
悉知其中缘由的极为默不作声,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总归……主子高兴就行!
他们对主子忠心耿耿,本来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而被他们挂念的主子,李敏德则是坐在书桌前,单手托腮看着手中始终不放的信,唇边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他就说了,逃不掉的!
多年的付出也并非是一无是处啊。
只是……
看着书信中的某个名字,还是着实令人不喜。
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又跑到平京来了。
李敏德眸色瞬间暗了下来,最好可别犯到他的手上,否则可不是像当初那般逃得容易了。
不过,手指轻轻扣了扣书案,檀木笃实,声音也带着几分沉闷,在空寂的房间中清晰不少。
只一刹,角落的阴影处便出现一人,低着头,黑衣蒙面,格外恭敬。
“派人去查查越南山这次来京都的目的。”
言毕,角落处的人影已消失不见。
“大魏水患,难民难安,也不知是谁有这雄心壮志,前来插上一手。”李敏德沉声叹道,脸上却看不出多少为难之意。
眼中倒映着天际的云霞,更深处却是黝黑的默然。
书信依旧被紧攥在手中,李敏德盯着那清婉柔美的簪花小楷,仿佛透过它瞧见了它的主人。
刹那间,幽寂的黑暗中透出一方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