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锦觅点了点头,说道:“我死后听到流苏在我棺前说的话,想起来总有些心惊胆战……”
“此事不必问缘机仙子,我便知晓。”润玉笑道:“觅儿不如猜猜,为何旭凤这般早就回来了?”
锦觅明显不愿提起旭凤那个让人倒胃口的玩意,兴致缺缺地说道:“左不过是让人杀了……难道……”
锦觅像是意识到什么,看向润玉,眼中带着一丝担忧,和些许的幸灾乐祸……
润玉宠溺地笑了笑,说道:“我特意关注了你那个侍女,她假死离开边关,混进了旭凤府上,匍匐几年,最终找到机会将旭凤杀了,又侥幸逃出,
本想再进皇宫刺杀皇帝,但她被通缉,一路为了躲藏追兵,没及时处理伤处,路上旧伤复发,死了,
我提了她的魂去了花界,附在一棵梅树上,又给她浇了凝露,有二十四芳主看护着,想来要不了百日,就可以修出人形,
到时你继位花神,行过册封礼,便可去花界提了她到你身边来。”
润玉徐徐说着,锦觅眼眶湿润,抬眸看着润玉,说道:“多谢你,小鱼仙倌。”
“这都是我该做的,觅儿莫哭。”
锦觅自觉心中甜甜的,这丝甜意盖过了心中的那一闪而过的阵痛。
“小鱼仙倌,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般周全之人,便是爹爹,也从不会考虑这些。”
润玉摸了摸锦觅的头,说道:“水神仙上事务繁忙,我平日无事,自然能多关心一些,更何况,你我二人有婚约,我自然对你的事要安排周全。”
锦觅吸了吸鼻子,伸手拉住润玉的手,说道:“润玉仙,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凡间与你说过,像润玉仙这样的神仙,必将登临六界。”
“那便借锦觅仙子吉言了。”润玉笑道。
锦觅捏了捏润玉的手,有些担忧地问道:“小鱼仙倌,你私自提了流苏的魂魄,万一被发现了……”
如今可是小鱼仙倌培养势力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她给耽搁了。
“放心吧,”润玉微微一笑,说道:“我做事素来隐蔽,除了缘机仙子可能瞧出端倪,无人能知晓,但缘机仙子如今有璞玉仙上在上面盯着,为我遮掩还来不及,哪敢多嘴,
就算是父帝知晓,但如今天后被废,旭凤与叔父关了禁闭,他只能靠我牵制璞玉仙上,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我压下去,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那便好。”锦觅松了口气,说道:“我记得我当初死时,心中十分不甘,凭什么我家破人亡,客死他乡,而旭凤虽遭贬斥,但毕竟是皇帝曾寄予厚望的皇孙,只有皇帝不死,他依旧可以锦衣玉食,尊贵一生地活着……真的很不公平。”
润玉默了一会,不想锦觅在沉溺在凡间的悲伤中,这样对她修行不利,便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去问了斗姆元君,她说你那个小姐妹过了凡间这一世,就可以回花界了,不过要重新开始修炼,但她算是受斗姆元君点化,还在凡间一世,修炼起来没有别的精灵那般困难。”
“当真?”锦觅惊喜地说道:“我本以为。元君只是许我在凡间和羌活再见,她竟然能复活?”
“斗姆元君亲口说的,自然不会有假。”
锦觅兴奋地跳了起来。
锦觅拉着润玉逛了许久。
润玉看天色将晚,便拉住活蹦乱跳的锦觅,打算将她送回洛湘府。
谁知,锦觅一把抓住润玉,央求他带她一同去值夜。
“觅儿,你……”润玉有些心动,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拒绝。
“求你了,小鱼仙倌,我从没见过你布星的样子,你就带我去看看嘛,就一次。”说着,锦觅举起一根手指。
最后,润玉还是放弃他的原则,说道:“就这一次。”
“好耶,我就知道,小鱼仙倌最好了。”锦觅跳了起来,就要往润玉身上扑过去。
“觅儿。”润玉手疾眼快接住锦觅:“小心一些。”
…………
邝露早早地就在布星台等着润玉。
远远地便看见润玉和锦觅有说有笑地走近,邝露低下头抿了抿唇,随后抬起头朝他们走了过去。
“殿下,锦觅仙子。”邝露行了一礼。
“邝露仙子。”锦觅笑着打了声招呼。
润玉点了点头,示意她起身,不等邝露问便说道:“今夜觅儿随我一起,你先回去歇息吧,这段时日你也辛苦了。”
邝露压下心中苦涩,低头应道:“是。”
“对了。”润玉叫住正要离开的邝露,道:“你去一趟落湘府,和水神仙上说明。”
“是。”
待邝露离开后,锦觅拉了拉润玉的袖子,轻声说道:“小鱼仙倌你何必让邝露去和我爹爹说,我明早自己去说就好了。”
“你一夜不归,水神仙上难免担心,他不知你在何处,怕要将整个天界翻过来。”润玉无奈道。
“也是。”锦觅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小鱼仙倌考虑周到。”
“我要布星了,觅儿在一旁等等我。”
“好。”锦觅乖巧地退到一旁。
锦觅只见润玉伸手掐诀,霎时周身灵力流转,眼前顿时星河灿烂,每一颗星子都熠熠生辉。
他指尖微动,那星星便变换了位置,排列有序。
润玉衣袂翩翩,腰间的宫绦随风而动。
让锦觅想起一句诗来,飘飘乎如遗世而独立,羽化而登仙。
“觅儿。”
“啊。”锦觅回过神来,便看见润玉已然站在她面前了,说道:“你布完星了。”
“嗯。”润玉应道。
锦觅转头看着那片排的井然有序的星河,眼中尽是惊艳。
“我在凡间时,便喜欢夜晚坐在院中看着天上星子,看着他们一闪一闪的,再配上一壶从父亲那偷来的桃花醉,惬意的很。
现在想想我幼时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苦,人生最大的挫折可能就是有一晚喝多了,第二日被母亲抓住,打了二十手板,被禁了好久的酒,但有父亲和兄长们护着,到底没被打。”锦觅说着笑出声。
润玉伸手轻轻抚着锦觅的头发,也轻声笑了起来。
“我现在想想,父亲当初一脸心疼自己私藏许久的酒,有不忍我被母亲打手板的样子就觉得好笑。”锦觅拉着润玉的手,说道:“他们都是好人,一生积德行善,他们定然会有一个安稳的来生。”
“现在无人在上威逼,缘机仙子做事也还是公允的,觅儿安心便是。”润玉安慰道。
“不说这个了,”锦觅振了振精神,说道:“小鱼仙倌你好厉害啊,我方才还见这些星子杂乱无章。你一会儿便排好了,我时常听大哥说天文历法,这其中可真有什么门道?”
“自然有,不同的星宿排列会为凡间带去不同的预兆,凡间不同季节,也有星宿排列顺序,我虽为夜神掌布星职责,但也不能由我心定,而且除了凡间,其余五界也有夜幕,天界统领六界,自然都由天界布星,你若想知道,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润玉缓缓说道。
“好。”锦觅点了点头,马上就应了下来。
润玉倒也没想到锦觅应的这样快,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轻声笑了笑。
“小鱼仙倌,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啊。”锦觅凑近了一些,说道。
锦觅觉得,她马上就要嫁给小鱼仙倌了,做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她非常有必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夫君平日的工作。
润玉想了想,说道:“如今已经布完了星,便要去守夜了,我去排查天界各处守卫,如今众仙都已经歇息了,守夜可无趣的很,我送你回去吧。”
锦觅一听,用力扯着润玉的袖子,一脸不可思议,带着些许谴责,说道:“小鱼仙倌,说好的今天晚上你带着我一起的,你不能布完星就丢下我啊,没有你这样的,太过分了。”
润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只怕你熬不住,守夜实在无趣……”
“在小鱼仙倌心里,我就是那样喜欢凑热闹的人嘛。”锦觅目光谴责。
“自然不是……”
润玉话还没说完,便被锦觅抢了话头:“那是,别说了,我今夜一定要陪着你的,走了走了,要成大事,就要耐得住寂寞嘛,我懂得懂得。”
“我只怕你熬不住,我们要等到卯日星君来接班才能回去歇息。”
“有什么熬不住的。我在凡间打仗的时候,商讨战术,一熬就是几日,走了走了。”
说着,锦觅就扯着润玉离开了布星台。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天界的夜晚自然极其的长,润玉平日都是自己一人,就算是后来邝露来了,但他们二人几乎是不说话的。
现在有锦觅在一旁叽叽喳喳,润玉竟突然觉得,这夜晚似乎比以往的要短上许多。
润玉和卯日星君交了班,便带着一直在打哈欠的锦觅回了洛湘府。
“我以前……哈……倒是不……哈……觉得,天界的……哈……夜晚有多长,我现在……哈……是真的见识……哈……到了。”锦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回去好好休息,醒了喝一碗桂圆莲子红枣羹,好好养养。”润玉是熬惯了,现在不见一点疲态。
锦觅垂着头,是一丁点精神也没有了。
“嗯。”
天哪,小鱼仙倌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锦觅在心里哀嚎。
到了洛湘府门口,锦觅停下脚步,拉住了润玉的袖子,也让他停了下来。
润玉奇怪的看向锦觅。
锦觅揉着眼睛说道:“小鱼仙倌,我已经到了,你早点回去睡觉吧,不用再送了。”
润玉想说些什么,被锦觅直接堵住:“没事,我已经到门口了,你也熬了一夜了,早点休息吧。”
说着,锦觅就上手推了推润玉。
润玉无奈笑道:“也好,你快点进去吧。”
锦觅点了点头,和润玉道了别,摇摇晃晃地进了门。
润玉看着锦觅的背影消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锦觅本来闭着眼睛,纯粹凭感觉走回房间。
但是她走到一半,总感觉有一点不一样的气氛。
锦觅微微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有一团蓝色的东西。
“觅儿。”温和地声音,却把锦觅吓得一激灵,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爹爹?”锦觅看见是水神,送了一口气,抱怨道:“爹爹你大清早的,坐在这干什么呀,吓我一跳。”
说着,还伸手抚慰着自己受伤的幼小心灵。
“你也知道是现在已经是早晨了,一夜不归啊,一个姑娘家家,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跑什么?”水神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锦觅歪着头,问道:“小鱼仙倌昨天晚上不是让邝露仙子来和您说过了吗?我和小鱼仙倌在一起,没有一个人乱跑。”
“你们虽说是未婚夫妻,可到底还没有成婚,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水神气急。
“爹爹,没有孤男寡女,小鱼仙倌要巡视,有在天宫守夜的侍卫在。”锦觅解释道。
“那你也不能一夜不归,我本以为你就是晚点回来,这夜神我平日看他做事也还算妥帖,怎么这次行事如此……”
锦觅忍不住为润玉反驳道:“爹爹,是我一直缠着小鱼仙倌的,你别怪他呀。”
水神咬碎一口银牙,女大不中留!!!
锦觅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爹爹我好困啊,先回去睡了,等我醒了再和您说话。”
“去去去。”水神心烦地挥了挥手,示意锦觅感觉走。
锦觅又闭上眼睛,伸手捶这锦觅的肩膀,走向自己的房间。
水神见状,又说道:“看着点路,别摔了!”
锦觅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清楚。
锦觅几乎是挨着床就睡着了,再睁眼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这时一个仙侍来敲了敲锦觅的房门。
“仙上,司法天神身边的戈柔仙侍来了。”
锦觅迷迷糊糊地说道:“进来吧。”
“仙上。”戈柔进门后找到锦觅,行了一礼,说道:“我家仙上让奴婢来问问,一刻钟后,二殿下在泯仙台受刑,仙上可以去看看?”
“受什么刑?”锦觅现在还有的迷迷糊糊地,一时间想不起来之前的事。
突然,远处一声惊雷,吓得锦觅瞬间清醒过来。
“这是怎么了?”锦觅揉着锦觅的脑袋,问道。
“是二殿下在泯仙台受刑,陛下下旨,召集九重天众仙前往观刑,仙上可要去看看?”
“陛下让众仙去观刑?”锦觅表示对这一信息真实性的怀疑。
天帝看着真的不像是这种会拿儿子立威的神仙。
但是身体十分诚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梳妆。
“听奚采说,昨夜二殿下不服处置,从洗梧宫偷跑出去,被璞玉仙上当场抓住,送到陛下那里去了,璞玉仙上借此发落了好一批人,陛下也发了好大的火,就连夜下了旨意,说是要以儆效尤呢。”戈柔一边勤快地为锦觅梳着头发,一边说道。
“哦,原来如此。”锦觅点了点头。
对此她只能表示,璞玉的计划真的有一半是靠着旭凤完成的。
日后论功行赏,旭凤怕不是要占一个头功?
锦觅穿好衣服,和水神说一声便拉着戈柔出了门。
泯仙台。
锦觅远远地便看见旭凤被捆仙绳牢牢地绑在石柱上,一道一道的天雷劈在他的身上,发出的声音十分凄厉。
锦觅到时,天雷已过一半,身上的衣衫已然被天雷劈焦了,整个人血肉模糊。
而璞玉就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熙熙攘攘地诸仙。
锦觅听着那个声音,心口不知为何突然有一阵尖锐地疼痛,让她险些跌倒在地,幸而戈柔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仙上,你没事吧。”戈柔担忧地问道。
锦觅捂住心口,深呼吸一口气,缓了缓说道:“无事。”
过了许久天雷终于停了。
璞玉目光扫到锦觅身上时,微微一顿,随后便开口说道:“诸位,本神只有一句,望日后,诸位知道什么是六界法度,日后再有违者,二殿下,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是。”台下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璞玉弯了弯嘴角,说道:“都散了吧。”
随后,璞玉招了招手,说道:“放下来吧,送去幽冥之地吧。”
旭凤被放下来后,失去支撑,直接倒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锦觅看在眼里,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戈柔看着,说道:“仙上,奴婢送您回去吧。”
锦觅点了点头,这阵痛,来的太突然,太诡异了,她是要回去看看。
璞玉看着锦觅的身影消失后,便收回了目光。
两个天兵将旭凤扶起。
旭凤强撑着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璞玉,说道:“你给本神等着!”
不过可惜,他的形容太过于狼狈,又刚刚受刑,喊得太大声,声音沙哑,说话也没什么力气,在璞玉眼中,十分可笑。
璞玉勾了勾唇,说道:“刚才二殿下喊这么大声,小仙还以为,殿下要晕上一会儿呢。”
戈柔将锦觅送回洛湘府后,便立马赶回了司法天神府。
璞玉这时正在书房处理事务。
戈柔上前敲了敲门。
“进。”
戈柔推门进去,走到璞玉桌前,行了一礼,说道:“仙上,奴婢已经将锦觅仙子送回去了。”
“嗯。”璞玉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问道:“你今日看锦觅在泯仙台,神色如何?”
戈柔回忆了一下,说道:“来时仙上兴致冲冲的,过了一会好像是心口疼,差点摔了一跤,回去时,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心口疼?”璞玉皱起眉头,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都安排好了吗?”
戈柔点了点头,说道:“仙上放心,都按着仙上的吩咐安排好了。”
“嗯。”璞玉点了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
“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为什么要伤害他!”
“你怎么忍心伤害他!”
锦觅被这个声音吵的头疼欲裂,逼着自己睁开眼睛,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暗,唯有面前一个巨大的花苞发着莹莹微光,里面似乎有着一个人影。
其实这不是锦觅第一次见到这个花苞,但以前不管锦觅说什么,做什么,里面那个人影一直都是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
但这次她看见那个人影一直在不停地撞击着花苞,像是要从里面出来,还不停地对着锦觅发出质问。
“为什么要伤害他!”
“你怎么能伤害他!”
里面的人影每撞击一次,锦觅的心口就痛一次。
那人影没有说“他”是谁,但锦觅不知道隐隐约约知道那是谁。
锦觅皱起眉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放我出去!”里面那人声音尖锐,“放我出去,我要去见他!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锦觅看着那个花苞已经出现些许裂隙,目光微沉,她现在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但再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然……
半夜,四下无人。
一道身影悄悄从洛湘府溜了出来,直直奔向幽冥之地,找到了旭凤所在之处,身形顿了顿。
“凤凰,凤凰……”
旭凤听见声音,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锦觅,顿时怒火中烧,吼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锦觅脸色白了白,说道:“凤凰,我来看看你。”
“用不着你假好心。”旭凤怒斥道:“你还是去陪你那未婚夫吧!”
他一想起昨天锦觅在九霄云殿的那番话就一口气上不来,言辞十分犀利:“你不会才一日就忘了你说的那些话了吧,我可不敢污你清誉。”
“凤凰,”锦觅的声音带着哭腔,停顿了一下,说道:“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你相信我,昨日那么多人在,我和小鱼仙倌还有婚约在,爹爹也在,还有那璞玉也在,我若是当场应了你,你岂不是要被罚的更重。”
旭凤一想,也是,那璞玉是什么人,一抓到他的把柄就要往死里打压。
如此想通了,旭凤也缓下了神色,说道:“我就说,你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我,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也别哭了,是我误会你。”
锦觅闻言,擦了擦眼泪,说道:“你明白就好了。”
旭凤一时情热,伸手抓住锦觅的手,说道:“你放心,等我出去了,一定让你和润玉退婚。”
锦觅心下感动,用力的点了点头。
锦觅低下头,眼神一闪,又抬起头说道:“我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回去了,我以后再来看你。”
“好,你小心一些。”旭凤眼神炙热地看着锦觅。
“好。”锦觅站起身来,带上帷帽,隐去身形离开了。
旭凤看着锦觅离开的方向,幽冥之地守备森严,天界各处还有守夜的天兵,锦觅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险来看自己,果然心中还是有他的,当初只不过是碍于有许多人在场不好意思说罢了,都是为了他……
锦觅离开幽冥之地,到门口时,还回望一眼。
随后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璞玉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看幽冥之地,又看了一眼锦觅离开的背影,眼神微沉。
…………
三个月后,锦觅行过册封礼后,便正式继任花神。
第二日,锦觅在花界设宴,宴请众仙。
璞玉临时有事要处理便没有出席,只是让戈柔送去贺礼。
宴会结束后,长芳主带着流苏来找锦觅。
流苏抬头看见锦觅的第一眼便愣住了。
“小……小姐?”
“流苏。”锦觅微微一笑,轻声唤道。
流苏听见锦觅的声音,眼中闪着泪光,跪倒在地:“小姐……太好了,你无事……”
锦觅上前扶起流苏,抹去她的眼泪,说道:“别哭了,你我今日重逢,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吗?”
“是,小姐说的是,”流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
“我如今继任花神之位,身边没有贴身仙侍,你可愿继续跟着我?”锦觅问道。
流苏闻言,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愿意,我自幼便跟在小姐身边侍候,怎么会不愿意。”
“以后该改口叫主上了。”长芳主在一旁说道。
“是,主上。”流苏从善如流地改口。
锦觅牵起流苏的手,笑道:“做我的贴身仙侍,便不是要贴身侍候了,我先带你去见诸位芳主,先认认人,日后也好办事。”
长房主这时便出去领着其余十一芳主进来了。
此时,璇玑宫。
润玉刚从花界回来,便看见项禹在院中等着他。
项禹自幼便跟在润玉的身边,深得润玉的信任,只是之前润玉将他派出去办事,此时方归。
“属下拜见大殿下。”项禹看见润玉,向他行礼。
润玉点了点头,说道:“回来了,可还顺利?”
“殿下放心,一切顺利。”项禹答道:“还有些事情,一会儿再与殿下禀报。”
“既然有事,为何不去七政殿等,站在院里做什么?”
“陛下来了,在七政殿里等着殿下呢。”
润玉眼神暗了暗,便抬步走向七政殿。
“儿臣参见父帝。”润玉快步走进七政殿,便看见天帝正站在书架前,翻他的书籍。
天帝听见润玉的声音,放下书,说道:“你回来了,平身吧。”
“谢父帝。”润玉起身,问道:“这么晚了,父帝可是有事要吩咐儿臣?”
“无事,”天帝笑了笑,说道:“只是来看看你,本座刚看你的书,批注的很是详细,下了不少功夫啊,只是,本座看这些都是些修身养性的书,你一心向善是好事,只不过也要多读一些关于天史,兵法的书。”
润玉像是回忆起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天帝有些奇怪,问道。
润玉说道:“儿臣只是忽然之间想起了幼时那位开蒙的恩师,只是儿臣资质愚钝,只能每日勤学,以此补拙,望能不辜负父帝的期望。”
“当年本座军务繁忙,只督促了你半年,实在有些遗憾。”天帝也忆起了润玉幼时之事,眼中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靠近润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你自然是能让本座骄傲的。”
但话锋一转,又说道:“只是旭凤,做事太过莽撞,让璞玉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严惩……唉。”
“旭凤做事缺妥,父帝罚他无可厚非,想来日后他也能稳重起来,也不负父帝对他的器重。”
“如今旭凤做错了事,被关了禁闭,本座能器重地也只有你了。”天帝看了一眼润玉,说道:“如今荼姚被废,旭凤和丹朱被罚了禁闭,璞玉一人独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如今能制衡她的,唯有你了。”
“为父帝分忧,本就是润玉为人子,为人臣应尽之责。”润玉低头回道。
“本座就知,我儿最是通透。”天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手上三方天将也莫要都安排守夜了,调一半出来,也好轮换。”
天界共有八方天将,璞玉来之前,五方天将兵权归了旭凤,三方天将便归了润玉。
本来天庭守卫是八方天将轮值。
但润玉是夜神,那三方天将便担了天庭夜间守卫之职,这也是废天后荼姚有意安排的结果。
现在五方天将的兵权归了璞玉,她也没有要恢复以前的轮值的意思,天帝说一句,她也有十句顶回去,所以润玉手中的人,不能只是守夜了……
“是。”润玉应道。
天帝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后,便走了,项禹进来禀报事务。
……
“嗯,你做的很好。”润玉夸奖道:“好好歇息一段时日吧。”
“多谢殿下。”项禹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属下回天界的途中路过翼渺洲,如今鸟族乱的很,穗禾公主与隐雀争权,各方势力打着擂台,闹得不可开交。”
“还有个消息,本神的人看见隐雀出现魔尊府邸……”璞玉从润玉座椅后走出来。
“何人?!”项禹看见,大喝一声,就要冲上去和璞玉打起来,被润玉拦了下来。
“项禹,这是璞玉仙上,不得无礼。”
“无事无事。”璞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父帝才走不久,璞玉仙上就这么出现不好吧。”润玉调侃道。
“诶,璞玉如今在外办事呢。”璞玉略有些得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润玉也不和她继续扯皮,说道:“穗禾常年客居天界,疏远本族,论能力,资历,人望,皆不能与隐雀比肩,当初有天后支持,她还能坐稳族长之位,但如今天后被废,旭凤幽禁,她自己还因为私自下凡受罚,自然压不住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势力了。
若你消息属实,那这隐雀也算是一代枭雄,这几千年,整个翼渺洲几乎沦为天帝私产,鸟族内部积怨已久,天后失势,过去掩埋的乱象如今一并发作出来,任谁也弹压不住,
此番隐雀与魔界来往,一来迎合了族内声音,二来则是趁此次鸟族权力洗牌之际,拿魔界这块他山之石,和天界重谈条件,若是谈成,隐雀在族内声势大涨,在多方势力角逐之下便有了巨大优势,便是谈不成,投靠魔族,接着魔族的势,也能将穗禾赶下台,无论如何,他都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可是一个将鸟族收入麾下的好机会,大殿下打算给隐雀什么好处呢?”璞玉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自然是满足他的要求,不过,他的位置要稳,就不能只是将他推上去,绝不能留有后患……”润玉垂下眼眸思考道。
“可那隐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没有制衡,不会……”项禹担忧道。
璞玉拍了拍项禹的肩膀,说道:“隐雀是个聪明人,于他而言,靠自己肯定是不够的,想要权,就要跟对主子,但越是英明神武的主子,就越不能对着他耍小聪明。”
…………………
九霄云殿。
天帝召润玉,璞玉,太上老君等人议事。
天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气冲冲的说道:“这个穗禾是怎么当的鸟族族长,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父帝息怒,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趁着事情还没闹出翼渺洲,派兵镇压。”润玉开口安抚道:“等将此事压下去,再来追责也不迟。”
“你说的有理。”天帝压下心火,说道:“那……”
天帝话说道一半,便被璞玉截住了话头:“陛下,臣愿领兵镇压鸟族叛乱。”
天帝:“……”
润玉接收到了天帝的暗示,拱手道:“儿臣也愿领兵,为父帝分忧。”
璞玉嗤笑一声,道:“夜神殿下素来养尊处优,从未领过兵,还是不要添乱了吧。”
润玉反驳道:“凡事皆有第一次,本神记得,司法天神也好像不曾领兵出征过吧。”
“既然夜神殿下知晓,又何必与臣相争,臣受陛下信任,受司法天神一职,总要做出些实绩来,才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啊。”
天帝听见璞玉那她当理由反驳润玉,心里都要呕死了。
“司法天神自谦了,自仙上上任以来,秉公执法,从未偏私,还翻了不少冤假错案,怎能说没有实绩,”润玉看着璞玉说道:“倒是本神,受父帝大恩,却不曾为其分忧,实在不孝。”
… 璞玉眯起眼睛,还想再说些什么:“大……”
就被天帝打断了:“行了,别吵了,老君怎么看?”
璞玉和润玉对视一眼,迅速撇开目光,做出一副相看两厌的样子来。
太上老君看戏看的正起劲,冷不丁地被天帝点了名,不留痕迹地说道:“老臣以为,璞玉仙上掌管六界法度,公务繁忙,前些日子还去巡视五湖四海,昨日方归,甚是辛苦,出兵一事不如就交给大殿下,大殿下也可以趁此机会历练一番,璞玉仙上也可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探查鸟族之事,等日后也好做出处置。”
天帝听到了直戳他心巴的答案,大喜过望,开口道:“就听老君的,润玉本座赐你赤霄剑,你领二十万天兵前往翼渺洲平乱,璞玉,你好生探查鸟族之事,列个章程出来。”
……
璞玉和润玉两人并肩走到门口。
璞玉撇了一眼润玉,说道:“恭喜啊,大殿下。”
“鸟族叛乱,有何可喜,仙上,慎言啊。”
“呵。”璞玉扯了扯嘴角,拂袖而去。
天帝一人在九霄云殿内为这次的结果感到十分满意。
润玉手中的三方天将虽然已经调出一半与五方天将一同训练,但毕竟他们常年守夜巡逻,现在还上不了战场,那这二十万天兵就是能从璞玉手中调……
以润玉的能力,何愁不能分化他们。
果然还是润玉伶牙俐齿,他也是难得见璞玉吃瘪,哈哈哈哈哈……
夜间,璞玉润玉两人在七政殿品茶。
璞玉砸着嘴,感叹道:“今日天帝还不知道怎么得意呢,让本神吃了瘪,还分了本神的兵。”
“璞玉仙上今日辛苦了。”润玉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
“唉,”璞玉抿了一口茶,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日后殿下论功行赏时,别忘了本神就好。”
“这是自然,璞玉仙上可是要论第一等功的。”
“那本神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本神仙先回去了,本神还有去鸟族物色一个到时能和大殿下打擂台的人呢,大殿下,本神等着你凯旋啊。”
璞玉刚走不久,润玉就看见七政殿门口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家伙。
润玉弯了弯唇,唤道:“觅儿,进来吧。”
锦觅见润玉已经发现自己了,便也不躲了,提着自己的小裙子,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这么晚了,觅儿还不歇息?”润玉看着锦觅,满眼温柔地说道。
锦觅抬眸看着润玉,一脸真诚地说道:“小鱼仙倌,你明日一早就要领兵出征,我担心,怎么都睡不着,就偷偷溜出来看看你。”
润玉伸手摸了摸锦觅的头发,安抚道:“不过是去镇压鸟族内部叛乱,没多大事,别担心。”
锦觅满脸着急,拉着润玉的袖子里说道:“我知战场凶险,你别不当回事,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好。”润玉轻声应道,“我自然不会拿自己冒险。”
锦觅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裹,塞到润玉怀里,说道:“这是我在花界秘境里采的最韧的藤条,混着金丝做的,你穿在里面,寻常仙器伤不得你。”
“好,多谢觅儿。”润玉满眼笑意的收下。
锦觅被润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何必言谢,我如今能为你做的事情也不多,只能盼着你平安归来。”
………………
润玉出征,风神水神也有事要忙,锦觅也要忙花界的事,又想在水神膝下承欢,便时常在花界和洛湘府直接来回的跑。
流苏被锦觅带着调教一番后,也时常被锦觅派出去做事,所以锦觅大多数时候都是落单的……
但璞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现在动手,多少要影响她和润玉的计划,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可若是不动手,等日后……
璞玉一想起润玉惨死在她面前的样子,便是一阵心悸。
璞玉指尖敲着桌面,闭着眼睛想着事情。
可她看这些日子锦觅的表现,真的不想是对旭凤还有什么想法,可她又时常跑去幽冥之地和他互诉衷肠……
正在璞玉头疼之时,奚采敲了敲书房的门,说道:“仙上,花神来了,说是要见你。”
锦觅?她来做什么?
璞玉睁开眼睛,坐正身体,说道:“让她进来吧。”
锦觅进来后,让奚采关上门,守着门口不让别人进来。
璞玉看了一眼锦觅,走到茶几前坐下,笑着说道:“花神这么晚了,来这做什么?”
说着为锦觅倒了一杯茶。
锦觅并未接过,坐在璞玉对面,说道:“璞玉仙上,我今日来找你,便不与你拐弯抹角了,你到底是谁?”
璞玉唇角的笑意微微凝固,眼神微凝,说道:“花神何出此言,本神自然是璞玉。”
锦觅见璞玉这般表情,便也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继续说道:“当真,只是璞玉吗?”
“花神的话这是何意?若是花神无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本神还有公务要忙。”璞玉怕暴露什么,放下茶杯,下了逐客令,说着便站起身来要回房间。
“璞玉仙上何必如此着急赶我走,”锦觅快步走上前拦住璞玉,说道:“我在凡间时,多次遭遇刺杀,又被小鱼仙倌救下,但只有一次救我之人并未现身,我只撇见了那人的衣角,一身白衣,我开始以为是小鱼仙倌,转念一想又觉不是他,若是小鱼仙倌,他不可能不来见我,直到我回来见到了璞玉仙上……”
“花神仙上,这和你今日来找我之事并无关联吧。”璞玉眼神微凉,那时润玉已经回来了,她不能再随意动手,但他又知道她在凡间看顾锦觅,若是不救锦觅,反而会引得润玉怀疑,真是没想到……
“自然有关,璞玉仙上不如听我说完,”锦觅抿着唇看着璞玉。
“我开始也以为璞玉仙上是再帮我,可是璞玉仙上这些日子为何要调开幽冥之地的守卫,放我进去找旭凤?璞玉仙上一提起旭凤就咬牙切齿,一心要致他于死地,却肯放我去见他,其实当初要杀我的人就是仙上,天后用灭灵箭要杀我,璞玉仙上便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一次是因为小鱼仙倌回来了,璞玉仙上若不救我,和小鱼仙倌的联盟便会破裂……”
璞玉嗤笑一声,说道:“这些不过是花神的猜测而已,没有真凭实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锦觅垂下眼眸,从袖里拿出一片银色的龙鳞,递到璞玉面前。
璞玉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说道:“花神给本神看这个做什么?”
“仙上知道这是什么吗?”锦觅紧紧地盯着璞玉的脸,生怕错过一丝璞玉的表情变化。
“大殿下的逆鳞,大殿下爱重花神,”璞玉神色淡然,说道:“花神没必要连这个也要给本神看吧。”
璞玉看的出来,那片龙鳞是她的,可现在也只能拼命地忍着伸手把它抢回来的冲动。
“龙之逆鳞,形如月牙,倒生于颈下三寸,小鱼仙倌是这六界唯一一尾应龙,他在凡间将他的逆鳞交于我,可这是不我的,”锦觅从怀中拿出那片逆鳞,一同递到璞玉面前,说道:“这才是小鱼仙倌给我的那一片。”
锦觅将自己的逆鳞收好,问道:“璞玉仙上,这是你的吗?你到底是谁啊?”
璞玉低下头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我以前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般聪慧的时候。”
“什么?”锦觅像是听见了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
“刚夸你一句……”璞玉顿了顿,并没有回答锦觅的问题,说道:“花神既然已经知道,在凡间是本神要杀你,你今日单独来见我,不怕就此殒命吗?”
璞玉回到桌前坐下,看着锦觅。
“我今日敢来,便是确定仙上不会杀我,这一个多月,”锦觅坐在璞玉对面,说道。
“这么自信啊。”璞玉笑道。
“我落单许久,仙上都没有动手,更何况,我今日主动来司法天神府,若是没有全须全尾地走出去,小鱼仙倌和仙上的联盟就要破裂了吧,仙上也难给自己开脱。”锦觅端起璞玉之前给她倒的茶,抿了一口,赞了一句:“好茶。”
“本神从玉泉山上带来的,自然是好茶,大殿下聪慧,没有本神,一样可以登上那至尊之位。”
“可没有仙上和小鱼仙倌形成制衡,怕是天帝陛下不会这般尽全力扶持小鱼仙倌了。”
“那有何妨,本神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让你死而已。”璞玉目光沉沉,说道:“你死了,今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会好好活着。”
“仙上?”锦觅皱起眉头,看着璞玉呐呐自语,轻声唤道。
璞玉抬头看着锦觅,说道:“可我发现,你不一样了,你不会再伤害他了,他也不会再因你而死了,对吧。”
璞玉坐直身体,说道:“花神想知道什么,不如先听本神,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仙上请讲。”锦觅按下心中那个惊骇的猜测,定了定神,说道。
璞玉抓住锦觅的手,将她带进那个在夜晚一遍一遍折磨她的梦中。
…………
“我当初为了救旭凤,用眼中色彩换了玄穹之光,此后,万物在眼中失色,莫怪。”
锦觅看见那两道流光即将打在梦中锦觅身上时,被一道银色身影一把推进旭凤怀里。
“不要!”锦觅想上前阻止,却直接从那人的身体直接穿过。
忘川,成了那人的葬身之地。
璞玉满眼通红,看着这一幕,心中任是阵痛。
…………
锦觅从梦境中出来,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的,双手还在颤抖。
璞玉看见,轻叹一口气,果然现在还是年轻,伸手扶上锦觅的肩膀,施法让她安定下来。
锦觅平静下来后,抬头看着璞玉,随后又伸手抚上胸口,拼命压下心中的闷痛。
璞玉施法取出胸口的那颗珠子。
锦觅便看见面前的人变成了她最熟悉的样子。
但又有些许的陌生,世事的沧桑没有因为时间而渐渐淡去,而是留在了她的脸上。
又或许是往事在梦中日夜折磨,脸上总带着些疲态。
锦觅起身伸手抚上了那张脸,声音轻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锦觅,”璞玉握住锦觅的手,说道:“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听信旁人,结果一错再错,害得他殒命,我寻到溯回之法,才会到过去,我如今什么都不求了,我只要他平安。”
璞玉将锦觅的手,按在她的心口上,说道:“锦觅,不要听别人说的话,听听你自己的心,问问它,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
远在鸟族平叛的润玉坐在军帐中,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怪。
项禹此时走了进来,打断了润玉的思路,说道:“殿下,鸟族族长求见。”
“让她进来吧。”润玉语气淡淡地开口道。
“是。”
穗禾行过礼后,开口说道:“大殿下,鸟族叛乱已平,多谢大殿下。”
“本神不过是按父帝吩咐办事,没什么好谢的,知道穗禾公主还是要去九重天和父帝好生解释一下,鸟族为何会出这样大的乱子。”
“这是自然,”穗禾低下头,眼神愤恨,若不是姨母倒台,旭凤也被罚,她何须在润玉面前如此低头。
………………
璞玉与锦觅二人过了好一会才真正冷静下来,商讨以后的事情。
“我还没问过你,”璞玉把玩着手中的珠子,说道:“你这些日子,夜夜去找旭凤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身体里好像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在一个紧闭的花苞里,以前她总是一动不动的,但就在旭凤受刑的那一个晚上,她醒了过来,一直质问我为什么要伤害旭凤,甚至试图压制我,夺取我身体的控制权,我便带她去了幽冥之地,将她放了出来,”锦觅顿了顿,说道:“后来是我发现你调开了幽冥之地的守卫,故意放我和旭凤相见,故意的。”
“情魄。”璞玉冷冷开口道。
“什么?”锦觅皱起眉头,不太明白璞玉的意思。
“我回溯前,斗姆元君与我说的,娘亲在我出生时,算出我身负情劫,怕我像她一般为情所困,落得和她一般的下场,让我服下一颗陨丹,封印了情魄。”璞玉缓缓解释道:“常年累月之中,我又重生了一情魄,而那个被封印的情魄,也生了独立的意识,爱上了旭凤,你在梦中也看见了,我在凡间历劫时,陨丹被劈裂了,那时情魄就醒了,再后来陨丹彻底破裂,情魄跑了出来,压制住了我生出来的情魄,所有人都告诉我,我爱旭凤,情魄也这么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爱旭凤,我也该爱他。
“可是,我的小鱼仙倌呢?他呢?
我一直享受着他的照顾,仗着他对我的爱,肆无忌惮,
我却和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伤了他的心,
他最后还因为救我,死了。
锦觅,我的小鱼仙倌,他已经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他……再也不会原谅我了。”璞玉的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裙,眼泪大滴大滴地打在手背上。
这是璞玉自从回到过去以后,第一次情绪如此外露。
她根本不敢回忆从前,不敢回忆润玉对她的好,更不敢回忆她说过的话。
锦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璞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安慰她,毕竟她想起刚刚梦中的场景,真是她看了都想上去抽自己两个耳光的程度。
而且璞玉现在,怕是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
最后还是璞玉自己平静下来,伸手探向锦觅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璞玉收回手,说道:“情魄如今和你的主魄依然牵扯甚深,我强行将她拔出恐伤及你的主魄,你能控制好她吗?”
锦觅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封印尚在,她也是因为旭凤受罚被强行唤醒,虚弱的很,我不主动,她就出不来,便是出来了,只要我想,便能把她压回去。”
“好,”璞玉放下心来,说道:“你没事,少听她说话,她对我们谋划之事,知道多少!”
“这个我这几日试过了,她只对旭凤在场的事有印象,其余的一概不知。”
“好。”璞玉将珠子和龙鳞放回心口,变回了璞玉的样貌,说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去歇息吧,润玉今早递了折子回来,鸟族叛乱已平,过两日便能回来了。”
“好。”锦觅起身,本要离开,后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问到:“你现在还是什么颜色也看不见吗?”
璞玉闭了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润玉已经回来了,主要是因为天帝收到折子以后就下密旨,急召润玉回来。
润玉只能将军中事务交给项禹,自己急匆匆地赶回去。
“如今鸟族叛乱已平,过几日大军回朝,早朝时璞玉定然要向穗禾这个鸟族族长发难,你可有接替穗禾的人选。”天帝眉头紧锁,显然是最近被璞玉折磨的太过。
“这个……父帝容禀,鸟族是废天后母族。儿臣不大熟悉,只怕……。”润玉有些犹豫。
天帝安抚道:“此时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但说无妨,鸟族是天界大族,族长之位至关重要,穗禾已然指望不上,但绝不能让璞玉的人将这个位置抢了去。”
“若要儿臣说,那隐雀倒是不错……”
“隐雀?”天帝一听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深了,说道:“之前穗禾还来说,那隐雀似曾出入魔尊府……”
“此事儿臣倒不知真假,不过此次鸟族叛乱,全靠他才没闹出翼渺洲,儿臣到后,他也是全力配合。”润玉郑重地说道:“父帝,儿臣以为,若此事为真,隐雀也算是功过相抵,父帝既往不咎,隐雀自然感恩戴德,日后为父帝办事也会尽心尽责,若此事为假,隐雀的心智能力声望在鸟族无人能出其右,此次叛乱后,鸟族也只剩隐雀这一个出众的长老,这难免不是他人挑拨离间之计,但不管是真是假,都可以保证隐雀不是司法天神的人。”
“你说的也有理,”天帝点了点头,
“儿臣也请父帝派人查一查隐雀之事是真是假,,以防万一,司法天神那此事做文章。”
“此事,便你亲自去查。”天帝大手一挥,就将这件事甩给了润玉。
“是,儿臣领旨。”
……………
锦觅平躺在榻上,想着今晚和璞玉的谈话。
本来她以为今天晚上知道了这样的今天大秘密,自己可能会睡不着,结果……她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
“仙子,失礼了。”
……
“小仙表字润玉,不知仙子如何称呼?”
……
“保护好锦觅。”
……
“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我本就是个万年孤寂的命理,整日,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从没有热闹过,又怎知什么叫孤寂。”
……
“润玉自幼就有许多人不喜欢,也不怕再多一个。”
……
“我亦喜欢你。”
……
“锦觅仙子欢喜,水神仙上欢喜,润玉亦欢喜。”
……
“润玉仙,你可以喜欢的仙子?”
“有,和锦觅姑娘一样,万中无一。”
……
“锦觅,问问你的心,你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
一股巨大的推力打在了她的背上,将她推到一人的怀里,耳边想起那人的声音。
“觅儿,我放过你了……”
……
“小鱼仙倌,不要!”锦觅喘着气从榻上直接坐了起来。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锦觅的脸上,让她回过神来。
“原来,是个梦啊。”锦觅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感受到一阵凉意,手背上沾满了水迹。
这时流苏端着水盆,悄声走了进来,看见锦觅坐在床边,愣了一愣,笑道:“主上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流苏见锦觅没有应她,便凑近一瞧,顿时吓了一跳,用帕子擦尽了锦觅脸上的泪,焦急地问道:“主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我没事。”锦觅握住流苏的手,露出了一个笑,说道。
这几日,锦觅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处理花界事务,和水神撒娇。
这日,锦觅陪着水神在洛湘府的院子里剥着莲子,还商量着等下要做百合莲子羹吃。
此时流苏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主上,夜神大殿回来了。”
锦觅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面露喜色,说道:“真的?”
“是。”流苏微微喘着气,说道:“属下回来时看见的,现在该到南天门了。”
锦觅扔下手中的莲蓬,拎着自己的裙摆,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留下水神一人坐在那里,黑着脸,嘴里说着:“真是女生外向啊。”
锦觅跑到南天门,去没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身影,一把抓住领头的项禹,问道:“小……夜神殿下呢?”
项禹见是锦觅,也软下了脸,说道:“回花神的话,大殿下一会儿要去九霄云殿拜见天帝陛下,先回璇玑宫换衣裳了……”
“好。”锦觅不等项禹说第二句,便一溜烟的跑了。
润玉见过簌离,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就有人直径扑进了自己怀里,润玉下意识地将人接住。
“小鱼仙倌,你终于回来了。”锦觅将脸埋在润玉怀里,声音闷闷的。
润玉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笑道:“觅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