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试牛刀

　　飞驰的高铁载着几人回到神奈川县的镰仓市，阔别三日，却有些怀念这里掺着土味的空气了。尽管十月刮着阴冷的风，教人将自己紧裹，太阳挂在高空形同虚设。目光扫过熟悉的街区时，悬着的心还是落下了。

　　悠斗和教练没有在这趟车上，而是自寻他路。距离开学还有四天，时间无比充裕。拓真和骏依次回家，车站的尽头只剩下柊吾和千叶挨在一起。

　　柊吾说：“这天确实挺冷，下次出门的时候多穿点吧。”

　　千叶说：“咱们这里靠海，这时候冷一点很正常，不过夏天的时候可热得中暑。”

　　柊吾说：“还剩四天，我打算这几天一直陪着你。”说着贴近千叶的脸嬉皮笑脸，“你不会烦我吧。”

　　千叶被这一幕逗得一笑：“你能在我旁边是我的福分，你不烦我就不错了，我这么麻烦。”

　　柊吾说：“你怎么麻烦了？”

　　千叶低着头数落着自己：“我总想赖在你身边，可能是因为父母在外的原因。有了个值得依靠的人，就像一直靠在他的身上。”

　　柊吾一把将千叶揽到自己身边，紧紧贴着臂膀：“你说的是这样吗？”

　　千叶的头发搭在他的肩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她依偎在有力的手臂之中，将头侧在了他的肩头。

　　“以后能一直这样，是我一生的愿望，柊吾。”

　　车站暧昧不久，长椅依偎片刻，两人手牵手踏着轻缓的步子踱回家中。千叶伸伸衣兜，将一串钥匙交到了柊吾手中，他有点儿愕然。

　　千叶说：“这是我家的钥匙，你随时可以来。”

　　柊吾笑着说：“既然你对我这么信任，我也把我的钥匙给你吧。”

　　交换过钥匙之后，柊吾还是不肯松手，眼望到了家门，却依旧紧握那份温暖。

　　千叶笑容可掬地问：“这是要我去你家的意思？”

　　柊吾惊讶地翘眉：“这都被你猜到了？果然神机妙算。”

　　“我可是全校第一，我什么不知道？”

　　柊吾想了想，说：“你不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千叶斜着脸问：“干什么？”

　　柊吾说：“一个月前我和你坐在沙滩的时候说过，哪天你来到我家，我一定要亲自给你做饭吃。”

　　“上次你因为发烧没有机会，这次我好好争取。”

　　千叶说：“你随便弄就行，我不在意吃什么，平时我都是吃最简单的便当，所以怎样都可以。”

　　柊吾说：“到了这里你必须吃好的，不然怎么体现我的男友风范。”

　　千叶将头扭到另一边看风景。

　　越过熟悉的门槛，上着熟悉的台阶，扶着熟悉的围栏，握着熟悉的玉手。先是叩了两下门，随后掏出钥匙哗啦啦地将门打开。

　　推开三日未见的久违屋子，绫迷糊地趴在沙发上，身上只铺了层薄薄的被子，电视机还闪着光，里面播放着新闻联播。

　　窗帘把房间封得阴暗，两条绸布像紧缩的大门横在窗户前，不让半点光透过。柊吾快走几步将窗帘拉开，阳光霎时间射入，满屋的灰尘闪着金黄。大抵是这三天都没动过屋子。

　　绫还趴在沙发上死睡，千叶略带拘谨地走在上面，环顾着他家的情况与布局。

　　柊吾拉过窗帘后穿着拖鞋走到沙发前：“我家还算比较热闹，除了我不在的这几天，我和我姐生活得很好。但没想到她自己这么不会过日子，连饭都懒得做…”

　　千叶说：“这也没错，好不容易不用给弟弟做饭了，自己还不得解放几天啊。”

　　柊吾眼神斜向千叶，不怀好意地说：“你信不信你现在说你要来我家住，我姐她立刻就醒。”

　　千叶诧异地摇头：“我不信，在你家住又怎么了，反正马上都是一家人了，你去我家住也是可以的。”

　　随着一声被掐似的呻吟，绫摆着痛苦的表情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绫努力睁眼，还揉了揉：“呀，柊吾你回来了啊。呀，还有千叶也来了啊。呀？千叶是不是说要来咱们家住啊，那可太好了，我不用那么幸苦了。”

　　此时感觉自己中套的千叶已经晚了，被睡眼朦胧的绫逗得莞尔一笑。

　　柊吾想起什么要动身：“对了，我还说要给千叶做菜呢，差点忘了。”

　　绫眼似铜铃地拦住他：“你害你姐就够了，怎么连女朋友也能害呢？让姐来，保证你俩吃得走不动路。”

　　柊吾说：“哎呀，千叶迟早要吃到我做的菜的，你就别拦着我了。”

　　绫打起主意：“千叶你爱吃海鲜对吧，我可是最会做海鲜了，马上就给你做，咋样？”

　　柊吾一听眼里冒光：“还有海鲜？我这就去做！”

　　绫见无计可施，又扳不过他，只好心如死灰地默默接受。坐着的千叶一句话没说，心里却是一万个疑惑，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厨房中响声雷鸣，烈火的翻炒暴裂开来，有种大厨的感觉。各种调料洒进油锅，迸发出迷人的香气，随着空气飘入两人鼻腔。

　　十分钟后，柊吾将盘子精致地摆好，如同五星级服务员般规矩地端了上来。热气在半空浮动，蜿蜒着爬上屋顶，钻进满屋。

　　绫迟迟不敢动弹，拿筷子的手也是犹豫不决，还在偷看他的眼色。

　　柊吾正满脸期待地盯着千叶，她闻了下气味，感觉还可以。于是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大虾，仔细地塞进嘴里。嘴唇的颤动加上腮帮的咀嚼，数十秒后，她才面无表情地吞咽下去。

　　而目光早已呆滞，仿佛神志不清。大虾不仅调料没有放对，而且颜色也着实恐怖。吃下去齁得脑仁要疼数日，糖尿病患者忌食。

　　绫拍拍千叶僵硬的后背：“没事，不用给他面子，直接吐出来就行。”紧接着往自己的嘴中塞了块大虾。

　　味道越来越难以入鼻，恶心的气味在胃中反到喉咙，再次飘进鼻腔。两人终于忍受不住，相互搀扶着逃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将大虾顺着早餐一并倾吐出来。

　　以后在一起的时候，做饭这项还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