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车子失去方向，一直冲向路边，程未晚抵着方向盘慌忙万分。急刹倒是湿泞的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
划破所有宁静，撕开一道穿破心脏的未愈合的裂痕
她的身体连同神经被甩开，温热带腥的血液从额间留下，心脏急促的跳动包裹主她震颤的身躯，车位转向灯滴答闪躲
意识归于混沌，再无分晓
程未晚的车出事故的时候，徐霆飞开的车车离得并不算远，他的车被红灯拦下，而程未晚已经驶过了十字路口，徐霆飞几乎是眼睁睁的看到她的车一头撞向二环线公路桥的桥墩。
就像拍电影一样，远远的，红色的轿车像橡皮泥塑的一般，铁皮车头向司机的方向凹了进去，引擎盖弯曲了，整个车扭曲得徐霆飞几乎分辨不出原本的形状
程未晚以血肉之躯撞向挡板，安全气囊弹开，将她死死的控制在狭窄的范围里。
徐霆飞怎么都记不起那一天她是怎么从出租车里走出来，又是怎么走向程未晚的。
每次努力去记忆，却始终只有些碎片，模糊而凌乱，只记得，仿佛在那一刻，全世界的山啊海啊，全都向他袭来，将他的心神灵魂全部压在黑不见底的废墟之下，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旁边因她而骤停的车也阻拦不住他的脚步，他急忙跑向了程未晚的方向。
旁边有停下来看热闹的司机，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到徐霆飞的耳朵里。
*
“安全气囊关键时刻还要人命，你看看她被挤的，这根本不能呼吸了。缺氧又失血，这不死谁死？”
“救护车也真是够慢的，等救护车来人早没了。”
“这种事太多了，我都见了几次了。”
“能自己撞桥墩子，八成是醉驾。”
“……”
*
车体严重变形了，门从里面锁了，他怎么都拉不开车门，那一刻他竟然出奇的冷静，他从花坛里捡了一块铁围栏的大石头，哐当一声砸开了车门，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把已经血肉模糊完全昏迷的程未晚救了出来。
从生命中出现程未晚这个人，直到现在她的影子逐渐消失，三年的时间，久到可以经历一次成长。那么错综复杂的爱与恨，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变得轻浅，爱曾模糊，恨曾盲目，很多情绪拨开了浓雾，也渐渐看得更清楚。
“救护车！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
程未晚被推进急救室时，徐霆飞才终于有了几分反应，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的脸，手，甚至身体都是冰冷的，如同刚才在他背上毫无生气的程未晚。
*
徐霆飞的眼眶有些发热。
程未晚骗了他吗？他受骗了吗？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是这么恨她？
如果是骗，为什么不骗一辈子？
*
急救室的红灯醒目而刺眼，他发怔的盯着，仿佛只是好奇心很强的孩子。
他满身都是血，任谁看了都触目惊心，有医生护士要过来拉他去检查，却谁拉都拉不走，甚至还粗鲁的把好心来帮他的医生推倒在地。
他不知道自己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离开，他只是很渴望知道答案。
程未晚是不是死了？
她死了吗？
她，会死吗？
*
他那么恨，恨时光不能倒流，恨一切不能重来，恨那时候软弱胆怯的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刻，转身将她拥进怀抱里？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那该多好？
现在才了悟这一切，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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