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缘起缘灭02

永宁村，临海而居，村里约莫五十户人家，人口不到三百。

村民以捕鱼为业，安宁祥和，鲜少有外村人打扰。

　　这儿原是默默无闻的荒外之村，传言数百年前，这里出了一名仙人，那位仙人本是恶徒，后受感化，洗尽罪恶。

为己身曾做的恶事赎偿，亲手屠杀世间十大祸兽，替百姓除害，让苍生不再受祸兽暴虐折磨所苦。

　　他与最后一只祸兽厮杀互斗至精疲力尽而亡。

在咽气之前，弃下手中那柄染满鲜血的刀。

断气的身子伫立于祸兽尸骸旁不倒不倚，直挺挺地失去生命气息，那时天降祥云，有名白发仙尊下凡前来迎他飞天。

那个白发仙尊九成是指月读。

“半山腰那儿有座武神庙，不大，但相当灵验，小姑娘有兴趣的话，何妨去上上香。”

老者指指庙所在的方向，蓝念与蓝启仁决定走一段路上去瞧瞧。

　　武神庙不远，蓝念挽着蓝启仁的手，雀跃蹦跳，才哼了几首曲子。

庙门已经映入眼帘。

　　那是一间不大的庙，香客没半个。

　　庙宇周遭清扫得相当干净，只有少少几片淡黄色银杏叶飘落在石阶上，可见武神庙还是相当受村民所信仰，天天都有村民主动洒扫环境。

蓝念字柔“唷，武罗。”

蓝念一跨进神庙门坎，就对着大型神像打招呼，一副很熟稔的态度。

　　庙中神像等同于神族的眼，她知道神武罗此时应该也能瞧见她。

蓝念字柔“这神像刻得不像你嘛，你哪有这么福泰和蔼可亲？你明明就是脸臭臭的。”

蓝念绕着大神像审视，还顺手摸走神桌上奉神用的新鲜水果啃。

　　打量完毕，她踱步回到蓝启仁身边。

他微微仰头，神情专注地凝望武罗神像，连蓝念叫他好几声都没有回神。

蓝念字柔“爹爹？爹爹？”

她摇晃他的膀子，他缓缓低头看她。

　　攀在他手臂上的柔萸白白软软，勾回他的意识，仰高的小脸正困惑地啾他。

蓝启仁“怎么了？”

蓝念字柔“你还问我怎么了？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呢！你看武罗看得好认真哦。”

蓝启仁“有吗？”

蓝念字柔“哪没有，我连唤你好多次都不理睬我。”

她不满的撅起小嘴。

蓝启仁“大概是第一次看见武罗神像，觉得新奇，才会多看两眼。”

蓝念字柔“有什么好看的？凶神一名。”

武罗神像手里拿着神兵利器，不过那是一柄长枪和腰际一把长剑，并不见刀踪。

蓝念字柔“为什么武罗雕像手中没有拿雷刃？”

蓝念发觉神像上的怪异之处。

蓝启仁“雷刃是沾满血腥的刀，在受世人膜拜的庄严法相上，不适合出现。”

蓝启仁声音平淡。

蓝启仁“而武罗，最后在咽气之前舍弃掉雷刃，所以他成仙后，又怎会手执大刀呢？”

蓝念字柔“武罗，你到底把雷刀丢哪里去了？”

嘴里满是嘀咕。

　　石头神像自然不会开口应她，她鼓起腮帮子，决定干脆过两天冒险跑一趟仙界直接问武罗比较快！

蓝启仁“念儿，这里没有雷刃，我们离开吧。”

　　她回他一个笑中带顽皮的表情。

蓝念字柔“叫我娘子啦。”

蓝启仁“你也从来没乖乖喊过我一声夫君。”

蓝念字柔“我喊你夫君你就会喊我娘子吗？”

蓝启仁“会。”

蓝念字柔“夫君。”

蓝启仁“嗯！”

蓝念字柔“快喊我娘子。”

蓝启仁“你已经替我喊了。”

蓝念字柔（王八蛋！）

蓝念才在心里咕哝骂他时，蓝启仁牵起了她的手。

什么抱怨的话全没了，开开心心收紧自己的手掌，将他回握住。

　　离开武神庙之前，蓝启仁又回头与武罗神像交会了视线。

　　神像的眸，竟流露一抹歉意，石刻的薄唇彷佛正逸出无声幽叹。

蓝启仁冷冷撇开头，快步踏出武神庙，不再回头。

蓝念将长辫子解开，任由它迎风飞扬。

黑的发，白的发，在风中如浪翻腾。

风吹来好凉爽，轻拍在脸上，舒服得教人忍不住闭上眸子，让风儿吻着含笑的眉眼。

　　她坐在树梢，轻晃两条白玉般小腿，树下，蓝启仁正在生火。

她没等太久，烤肉的香味窜上来，兔肉的鲜，和着砚城特调的烤酱，香味迷人。

连几头大虎都被吸引过来，但碍于凶兽在场，

牠们只敢淌着唾，远远眺望，谁也不敢靠过来。

野兽天生敏锐的直觉，知道得避开危险，万一靠太近，可能接下来被串起来涂酱的食物会是烤虎肉。

　　牠们怕的，不只凶兽，也怕凶兽身边那个手一劈就能削断大树的男人。

大虎聪明，没跨进凶险范围，偏偏就是有同属“野兽”一类，却没察觉到火堆算起百尺之内都不能靠近的家伙。

薛洋，除了要抢回蓝念，更想杀了蓝启仁以泄心头之恨。

薛洋“看剑！”

薛洋从树丛奔出，手里高高举着铁器。

那剑，远比薛洋的身高更长，他吃力地飞跃起来，准备直取蓝启仁的脑门。

蓝念字柔“爹爹！”

蓝念率先反应过来，在剑尖贴近脖颈时，手刀横挡过去，与薛洋的长剑相互碰击。

薛洋被弹开，剑也应声裂成两半，剑锋被反弹力震得老远，一路转转转，硬生生插入另一侧的大树干上左右晃动。

薛洋“我的昆仑剑——”

世上排名锋利及坚硬皆在前十的名剑，竟然如此轻易被打断，更教他愕然的是，对方是用手臂和昆仑剑互击，毁坏的是昆仑而不是那只手！

蓝念字柔“薛洋？”

蓝念字柔“你怎么会在这？”

薛洋丢下断成两截的昆仑剑，从背后篓子里再抽出另一柄赫赫有名的分叉剑“降灾”。

呀地一声大喝，先杀过来再说！

蓝念将蓝启仁扯到身后护着，薛洋砍下来的剑势再度被她以右手臂挡住。

薛洋狠劈的力道越大，反弹的力量就越惊人。

震退数十步，薛洋狼狈且不稳的倒退再倒退，差点跌个四脚朝天。

降灾啪的一声，碎成粉末。

薛洋“你你你…你的手——”

蓝念字柔“金刚不坏之身。”

蓝念回答他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