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结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没把握越来越好，干脆就让所有喜欢都停留在最开始。

翌日。

咖啡馆的装潢雅致又温馨，但毓敏不喝咖啡，李展鸿也不喝。

佟毓敏到的时候李展鸿已经到了，他倒没不耐烦，只是有点诧异，他师妹龟毛得很，不喜欢等人，也讨厌被别人等。

没让他等多久，门口的风铃发出清润悦耳的响声，他抬头去看，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对侍者盈盈一笑，低声说了句什么，被侍者引往他这边，对着他点点头，

佟毓敏让你久等了。

她穿一身天蓝色连衣裙，腰间用银链子穿了珍珠细细的一束，手中握着个黑檀木的盒子，乌沉沉的颜色润出一点沉稳的柔光，更衬得她白皙十指纤长。

直到小姑娘落座，李展鸿才回过神儿来

李展鸿师妹！

将面前的小蛋糕往师妹的方向推了推

李展鸿以前看师妹穿着男装还那么漂亮，就知道师妹天生丽质。如今见师妹换回了女装，才知惊为天人的滋味儿。

毓敏笑笑，打开拿着的檀木盒子推到李展鸿面前，羊脂玉镯在乌沉沉的木头盒子里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泽。

佟毓敏这是定亲的信物，本来早就应该给你的，一直没机会。如今你要回燕城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说出这句话，眼眶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

所有的心理建设，一遍遍的腹稿，全部的决心，还是败给了一句告别。

她舍不得这段感情有这样一个结局， 如果时局再好一点，如果她生在燕城，如果她更耽于情爱一点……

这些如果只要发生一个，她就有底气坚持下去，等着他动心。

可是没有。

苍生所系，重任在肩，或许命该如此，这段缘分也就这样终结。

李展鸿愣了下，有些无措，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收下了镯子，垂头，叹口气

李展鸿终究还是我没有福气。

毓敏很克制的没有哭，闲扯了几句家常，起身告辞。

她对李展鸿的喜欢始终清醒又克制，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做着中规中矩的示好，最后走向这样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局。

悲哀吗？

不。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难免……还是会不舍得。

深吸一口气，药经医典、古方偏方……

雪花一样的纸片在脑子里纷纷扬扬，铺天盖地，曾经的欢喜却依旧无孔不入。

李展鸿目送着她离开，门开了又关，风铃轻轻地晃，他视线落在镯子上，流落出一点晦涩的光。

到底是从小当作妻子一同长大的…

站在师兄的角度上，他这个嫡亲的师兄甚至不如顾阳合宠着她，站未婚夫的角度上，他始终都在理性的至高点上与她进行平等的沟通，一点点让她看到自己的底线，自己的理想，人情世故，是非对错……

但她想要的，她真正想从他身上得到的……

端起冷透的咖啡灌了一口，苦涩一路从唇齿流进胃里，蔓延向五脏六腑。

自己的师妹自己清楚，及时止损最好的结局。

京昆堂会。

一声嘹亮的金属音拉开这场戏的序幕，随着板、鼓、锣、钟合声齐响，两位主角一一登场。

黎雪梅脸上画着厚厚的油彩，却依旧看得出油彩下的绝代芳华，戏服厚重，她起势唱念，水袖甩出，身姿袅娜，体态轻盈。

侍者引了姗姗来迟的杜二少爷进场，毓婉回头去看，脸上带了点好奇。

毓敏坐在台下最靠前的那一排，没留心自己身边左顾右盼的姐姐，视线落在台上，左手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白玉镯子，思绪却不知道飘落在了什么地方。

将周霆琛留在门口，沈之沛大踏步走来，跟着周鸣昌的指引，顺着堂内的楼梯上了隔出来的雅间，看见了笑吟吟站在那儿的金夫人。

沈之沛金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金夫人嗲着嗓子，望向沈之沛的眸光里是能掐出水儿的柔色和掩饰不住的算计。

金夫人我知道将军喜欢京剧，所以特意让周老爷给您筹办了这场堂会。希望，您能喜欢。

回头扫了眼堂中人，将几张熟面孔收入眼底，还有什么不明白？

在薛平贵咿咿呀呀的念白中转身

沈之沛我对别有用心的堂会向来不感兴趣。

转身大跨步下了楼，

楼梯上铺着红绸，蜿蜒进大堂中央两侧坐席中间留出的过道上。

沈之沛龙行虎步，与站在门口的黑鹰四目相对，对自己下了周鸣昌面子颇为内疚。

周霆琛才立下功劳，佟家老宅他又没要，如今却因为他那个糊涂的父亲下了他的面子……

黎雪梅我夫妻~虽贫穷~甘苦~同~享~~

王宝钏凄婉的唱白钻进他的耳内，脚下的步子豁然停住，猛地转身看向台上。

台上的姑娘身姿窈窕，浓重的油彩丝毫掩饰不住相貌的明丽，唱腔柔润婉转，凄切却坚韧，渐渐与记忆中的一幕重合

沈之沛（谢雨兰：我宁可跟你去住寒窑，跑江湖，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他几步上了戏台子，将轻抛水袖的姑娘捞在怀里，紧紧箍住

沈之沛雨兰……雨兰……

金夫人一挥手让穿着薛平贵戏服的黎绍峰下去。黎绍峰会意点头，起身下台。

佟毓婉慌忙上前将雪梅拽离，佟毓敏紧随其后，手上胡乱撕扯两下，掐在他胳膊的穴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