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那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呀！毕竟我们也确实吸了用她血液制成的浓香，是我们理亏……”

“对呀对呀，我们在座各位大多数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能去难为一个小孩子呢？！”

“也不嫌害臊，跟小孩置什么气？”

越来越多人附和，再加上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男人只好不再吭声，一口一口地喝着茶水，默默听他们论事。他抬头，用眼睛的余光四处张望。见旁人的目光都如平常无二，他心底松了口气。

在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后，一个少年正上下观察着他。少年漫不经心地将在场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最后把目光锁定到了那个仗势欺人的成年男子身上。

少年眯起了狭长的眼睛，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只观察了一会儿，他就转移了观察对象，换了一个人。就在原先被他观察的成年男子有所感念的时候，他早已转了回去。就算成年男子再怎么感觉不对劲，他也查不出来那人是谁。

那少年的容貌一般般，气质不张扬，整体的着装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可以说除了他一旁的佩剑，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点与众不同的。那佩剑通身全是木头，只有剑柄下端的一颗艳红色宝石最为迷人，它在晨光的照射下显得贵气十足，闪烁着红光。

这就令人奇怪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怎么可能会拥有这身价不菲的剑呢？难不成，是某位强者来探听消息？

脑子清楚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都乖乖收起了小心思。唯有一些还不清不楚的，仍部署着如何去将那佩剑抢夺过来。

不管是对他的身份好奇，还是对他的佩剑好奇，亦或是对那佩剑的价值感到心痒痒，都会使得那“平平凡凡”的男子，收到过多的关注。这不，那些好奇心猛烈的人，又频频回头，瞧他看去了。

但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很快就几乎没人再去看了。一是怕发现，二是不值得，干嘛要多去注意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呢？

还是再聊聊那令人上瘾的红气吧。

“那小女孩也说的对，要不我们大家都放一定的血？或者是，自己想要多少就…”话说到一半就突然不说了，卡顿了好一会，那人才重新开口，“这好像行不通…”

在那个场合下均分气体，几乎不可能。

但这不意味那些人不会那么做。

“我同意那么做。”

一个先行者站了出来。

“要不我试试吧。”

“那气味，我可能只有那么一次可以闻到了。”

“一点血而已，这么多人呢。”

越来越多人发声。

毕竟，那气体太易人沉沦了。

听着议论，那个独特的男子微微皱了眉。就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爽朗的女声率先开口 ，恰好抢了他想说的话。

“就为了一个还不确定是好是坏的古怪气体，有必要要用人血去换取吗？”

“脑子不清楚的，也得考虑后再开口吧？”

颇有些尖酸刻薄，虽然表达了他想要的意思，但语气与他定是大相径庭的。

那道声音还愉悦地唱着，不管不顾的。

“还好哦，我没加入你们。”

“不然几分钟后，被弄死了，还得把罪推给别人呢。”

点到为止，嘲讽拉满。

在座的各位，但凡将她的话听进去一二的，都会被气得血气翻滚。因考虑是公开场合，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才敢出此狂言。于是，一半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剩下一半中的三分之一，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背地里说她的哪哪不好，喜欢多管闲事。这又没逼她做什么，怎么妨碍她了？有的声音高的全场都能听见了，只不过人没站出来而已。最后的三分之二，则直接闹事。

“管你屁事啊？管这么宽？”

“啧啧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懂就不要乱讲。”

“现在的小姑娘啊，不把心思放在结婚上面。一天净想着想那的，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

“…”

就在她出声的时候，她周围的人早早特意远离了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让大家得知那有些猖狂的少女，到底生得是什么模样。

那张脸倒也没有令大家失望，是一张好看的脸。皮肤说不上雪白，就是比正常人的肤色白了些。五官说不上精致， 就一般般，除了那又塌又大的鼻子，其他都还好。

算不上惊艳，应该属于耐看型。

黑发黑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本去嘲笑别人呢？更何况是在公共场合之下，大声地辱骂。作为一个个受害者，他们为什么不能自我防卫呢？思绪一转到这里，那些人的心胸瞬间被疏通，肩头也轻松了很多。隐隐的罪恶感随之飘去了。

于是，更不满的话语一浪接一浪冲她袭来，带着种斩草除根的既视感。但她不仅没说话，反而接下了他们的炮语连珠，点了点头。二十秒钟后，那双墨色的眸子眨了眨，突然，非常突兀的嗤笑了一声。

众人一愣，刚刚才如熊熊烈火的气势瞬间减弱了大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音量稍稍被减少的熟悉女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膜，语气中没有妥协，没有羞愧，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浓浓的讥讽。跟之前别无二致，她的气势也没有丝毫递减。

他们听到她说：“谁说我不加入的？”

他们看向她时，她面上漾着笑意。

一时之间，茶楼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那奇怪的少女没有让安静持续太久，就算她有意维持，也马上就会有人打破它，倒不如让她自己来当。

“我说我要加入你们的放血游戏。”

他们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耳聋了吗？？”少女面露嫌弃之色，“刚才骂我的势头呢？”

“谁耳聋了！你说话注意一点！”

果然，还是骂人最能激励人啊。少女边想边笑着说：“好了，我加入。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这句话是冲着刚刚发言的人。

那人被点到了名，一时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继续主持着那场“放血游戏”。

少女则是笑笑，继续看着摆平在她面前的小说，与世无争，跟热闹的人群形成极大的反差。

这一系列行为，已经吸引了那带佩剑带有红宝石的男子。他抿了一口热茶，眼光直直投向对方，丝毫不怕对方发现。

少女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目光，那明显到像是刻意为之的目光。真是一点都不遮掩呢。她思索着，侧头看了看对方。好普通，一点都不帅。当她看到男子脸的时候，一下子失望。等她瞧见那佩剑的时候，目光又攸然亮了起来。

那剑可真好看。

心动不如行动，犹豫片刻后少女起身，抱着书走向了男子所在的桌子。

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男子的神色有些讶异。他微微抬头，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少女。

“你找我什么事。”

“你的佩剑挺好看。卖吗？”她开门见山道，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书。

男子看着她犹豫，又看着她一路走到了这里。他猜想过对方肯定是为剑而来，也做好了其周旋的准备。对方再不济也要礼貌客套一下，还礼的准备也做好了，甚至连自己嘴角应该上扬多少弧度，也熟记于心。

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刚放松下来的神经早已紧绷，他警惕地看着对方。语气也远比前一句冷淡：“不卖。”

“哦。”说着，少女转身就要离开。既然对方不卖，她也不好再强求。但转念一想，她又止住了想要离开的步子。坚定又自信地朝男子面前的长凳坐了下来。

她礼貌地献上了微笑，再一次把那本书放到了桌面。

然后，男子听到了一个令他无语到死的问题。

只见少女眼波流转，闪着不大不小的眼睛，朱唇微启，用尽可能迷人的声线去说：“你喝的是什么茶？”

本以为对方要试探自己身份的男子：“？？？”

他面色未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青涩的茶水，试图以此遮掩此时的尴尬。

对方这是在跟自己……聊天？思考着，男子有些犹豫，回了句：“管你什么事？”

少女：“……”

她礼貌地微笑着，压下想要劈死对方的冲动，又说了句：“我好奇。”

“还请你告诉我，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尽快从你口中得到消息。你会拒绝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吗？更何况那人跟你无怨无仇，只是长的普通而已。如果你要因此而拒绝我的话，那我就只能说抱歉了。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会是一个歧视他人的人，明明看起来穿的如此正直啊。”

“这不会使你很为难吧？一个不认识你，跟你才见面不久的人。也没有资格去爱你的人。怎么会使你感到为难呢？只是一杯茶水的名字而已，并没有危害到你的人生安全。”至少现在没有。

“我很好奇，请你同意我的请求。还请你不要拒绝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