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亲

程碧云若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看脸党。

杜溪若是梨翠园的当家花旦，程碧云也曾蹭着父亲的光与他吃过席面，见过杜溪若卸了妆之后的俊秀模样。

虽然不若刘都督那样英锐轩昂，但也算是文质彬彬的美男子。

见杜溪若亲自劝架，位子也给她腾了出来，又闻及戏马上就要开唱了，心下惦记着刘都督何时会来，当即收敛了脾气几分。

“顾昭昭，算你走运，”程碧云哼了两声，“既然杜大家发话了，我也懒得同你计较。”

顾昭昭挑眉。

一个圆场，一个让步。合着她还得感谢她们俩？

她就懒得管程碧云这种没什么城府的大小姐了，这杜溪若方一出现，系统就一直在提示她“女主接近”。与此同时，还有着“男主接近”的提示。

看来，这女主出现的时机相当恰当嘛。

早不来劝架，晚不来劝架，偏偏要在男主过来时，出现来圆场。真是……很让人印象深刻呢。

顾昭昭松开了手，任由程碧云将鞭子收回。

她只喜欢看戏，可不喜欢演戏。

有人想演，她可不奉陪。

她转身朝着戏园子的大门走去，与正缓缓走近的男主一行人迎面相遇。

走在正中间的男人很高，踩着军靴的双腿长而笔直，一身军装包裹，显得威严而禁欲。

顾昭昭瞥了一眼，便移开了。

与男人擦肩而过时，身后的杜溪若叫住她，“顾小姐，您的伞！”

顾昭昭懒散地摆了摆手，头也没回。

“我的东西，被人碰过，我就不会要了。”

“你们谁喜欢，谁就拿去。”

“我嫌脏。”

闻言，一直双手插在军裤兜中的男人忽然抬手，抓住了身侧快要离去的少女的手腕。

刘耀文的身体先于思想有了动作。

“你干什么？”

顾昭昭低下头望着手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莫名其妙。

“……”

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就因为听见少女一席话，心口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告诉他，留住她。

像是本能一般。

刘耀文是知道知道眼前的人是谁的。

顾昭昭，他爹给他定下的未婚妻。

刘父和顾父早年是一起征战的好兄弟，后来两家先后有了孩子，两个大老粗一拍板，就定了娃娃亲。

后来顾父镇守东北，刘父进军西南，两家人联系渐少。两个娃娃亲的主角从未见过面，直到顾父意外身亡。

刘耀文收到父亲的来信，让他派人仔细调查老战友的死因，如果有余力，也照顾一下老友留下的唯一血脉。

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刘父觉得趁此机会，正好让定了亲的两个小辈接触接触，下次见面说不定就能操办婚事了。

父亲打的主意，刘耀文当然门清。但他一向独立，公务又极其繁忙，根本没把这门亲事放在心上。

他年纪轻轻就成为都督，心思不可谓不缜密，为人不可为不沉稳老练。他当时恰好想要避一避北平的政治漩涡，而直隶缺了司令也亟需有人镇守，调任的事便顺理成章。

抵达直隶后，顾父已入土为安。

刘耀文一边走马上任，一边调查顾司令被暗杀之事，与程连山接触，也是因为他是楚司令遇害的直接受益者，动机十足。

而对于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刘耀文见过相片，却还未见过真人——直到现在。

少女的背脊还是挺得那样直，语气依旧是那么不可一世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