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合围

因为南十字的轻敌和过度勇猛，勘定奉行幕府军得以按照原计划实现对南十字的合围。神居岛崩炮和爆炸重弩警戒并随时准备压制南十字军械营的火力，火龙箭和雨石砲对南十字阵型中心谨慎地进行着持续打击，而四周的幕府军一步步缓慢向中心推进。

但平心而论，勘定奉行幕府军中下级军官的指挥水平乏善可陈，而单兵搏杀的能力也与南十字士兵相去甚远，虽然遭到四面包夹，南十字的阵线远没有达到出现崩溃的阵地，有组织的反冲锋以及小规模进攻在各个方向上开展起来。一名南十字士兵可以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迅速取得胜利，或者较为轻松地应付两名幕府军的攻击，或者勉力在三名幕府军的包夹下左支右拙，并伺机进行一定的反击，但一般会倒在四名或以上幕府军士兵的群殴之下，下级军官的武力大致也存在类似的差距。

勘定奉行幕府军伤亡在持续而缓慢地上升，而南十字军同样也保持着一定的伤亡比例。战斗像一台老旧枯涩的绞肉机，缓慢但坚定将参战双方绞死磨碎，效率不高，但并不停顿。

北斗也很快从死兆星登陆，并带着副官、亲卫等人投入到战斗之中，远超旁人的武艺使得这一支奇兵很快砍瓜切菜一样打穿幕府军的防线与大军汇合，主帅的到来提振了南十字的士气，更高昂的呼声与更猛烈的进攻传遍整个南十字军阵，并吸引了多名联队长级别的幕府军官亲自带队加强对这一支新来者的攻击。

仅此而已。

战争进行到数万人的规模时，个人的武勇对

于全军而言更大的价值在于对士气的提升，但已经不能彻底左右全局。南十字军并不只有北斗和身边这支人马可以轻松在幕府军的包围圈上杀进杀出，但精英将校突围之后，又纷纷选择选择杀回包围圈中支援无法脱困的友军。幕府军同样有多支人马攻入南十字军阵，但无法扩大突破口之后为避免遭到反包围又主动选择退出。佐佐木联队的一队尖刀甚至攻入南十字军后因无人跟进，从另一方向突围而出，短时间内将南十字军的阵型切为两半，即使是这样的分割也很快得到弥补。一切局部的突进或后撤，都不过是大绞肉机上的又一枚刀片而已。

战斗持续了四个小时左右，幕府军减员超过了四分之一，近七千名将士密集倒在了方圆两三公里的狭小战场上，南十字军能够保持站立姿态的不过三千余人，伤亡状况来看远远好于幕府军，但事实上这是他们经历过的最惨烈最残酷的战斗没有之一，如果纵向对比把以往的战斗数据称为拔毛的话，这一次算得上是砍手断足了。

场上还能机械地进行挥砍或者突刺动作的都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因为脱力，只能用武器支撑身体勉强站在原地，即便身边一掌之处就是与自己生死博杀的对手，也无力再进一刀或者格挡一下了。不同于一般的两军轮战，场上所有人几乎都是全军压上，实打实地互相搏杀了近四个小时，身体透支到了极限，仗打到这个地步，于双方而言都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继续下去了。

双方就这样静静站在原地，任凭兵刃和身上的血流入土地，气氛诡异而肃杀。每个人都在尽全力恢复哪怕一丝丝力气，差不多二十分钟后，北斗伸手抹下脸上的血，握拳示意南十字军士兵跟在自己身后，退出包围圈。

没有突围，没有战斗，勘定奉行幕府军的士兵在军官示意下自发打开包围圈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南十字军将士以蠕动的速度缓缓列队从自己面前走过，走到包围圈外。并不是幕府军出于软弱，双方都太需要撤出战场做一番修整了，继续打下去，崩溃会随机从战线的任意一个点出现并迅速传遍全军，双方都不愿意去冒这种不可预知的，兵败如山倒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