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听说是他母亲的，她有些惶惑，不知所措。她已陪伴他五年，看着他从一名青涩的少年长成已经可以独档一面的青年，自以为很了解他，可现在她才知道，她了解的都是别人都了解的，他还有很多从未与她说过，比如，他的母亲。

他牵起她的手，“跟我来。”

她说：“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讲？”

他说：“先办完这件要紧的事。”

温若寒带秦清涟来到正厅，打开门，意外的是，这里供着牌位，供品新鲜，香灰几满，看得出，每天都有人在供奉打理。

牌位上刻着：先妣温南氏锦屏之灵位。

原来，这里供奉的是温若寒的母亲。

温若寒上前，取了几支香，在烛火上燎了一下，分出三支给她，秦清涟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来到他母亲生前的住所打扰，穿她生前的衣物，戴她生前的首饰，理所应当表达敬意的。

她郑重地接过香，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与此同时，身边的温若寒也跪了下去，两人动作一致地向灵位拜了两拜后，他拉住了她手臂：“第三拜留着，等到我正式成为不夜天主人那一天。”

她讶异地看着他，眼中流光闪动，原来他还有这样的心思。她道：“好。”

两人相携着站起身，将香插入香炉。

温若寒仰头打量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他童年的记忆。他怅然道：“没想到吧，堂堂岐山温氏主母，灵位竟然没有供奉在温氏祠堂，而是她身前的居所。她临终前自己要求的。”

“……”

“可惜世俗不允，否则她更愿意回到小时候的家。”

“……”

“刚才那个姑娘，叫蔓枝，是我母亲陪嫁丫鬟的女儿，我母亲去世后，她母亲也殉了主，她就留在这儿打理这个院子了。”

他转过头看着她，笑：“她会说话。”

他笑得更深：“她不会嫁给我做妾。”

“……”

“她看不上我，她母亲告诫她这辈子不许再与姓温的有瓜葛，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这辈子只能做我的婢女，只能听我的话。将来，也会听你的话。”

秦清涟很震撼，难怪这姑娘虽说看着性情温柔又随和，但盈盈的笑意下倨傲的眼神却藏不住，也很有主意，除了她公子，她不受任何人管制，不服从任何人，虽身为一名婢女，却是先温氏主母的“托孤大臣”，又因她母亲的殉主行为，大概温若寒都要畏让三分，不禁对蔓枝生出几分敬意。

温若寒回过头，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母亲的牌位，拉起秦清涟的手，回到内室，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这是他们自关中分别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地坐下，无人打扰，可以自由的诉说衷情。温若寒揽过秦清涟，怀中的人儿还是不放心，又问：“我父亲知道我在这儿吗？”

温若寒道：“你放心，我跟世叔打过招呼，迟些就送你回去。”

秦清涟点点头，终于宽了心，但另一个疑问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温宗主同意放我家出来，你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