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垂直切旋短吊球

　　“1秒，2秒，3秒...”

阿乾看着手中的计时器，计算着成员们今日的跑步训练的时间，他低头看着眼前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堀尾三人组，从身后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特质蔬菜汁，递到了他们面前。

堀尾被从杯子中冒出来的气味熏得头疼，他捏住自己的鼻子，猛烈的摇着头，只有这个，只有这个他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的！

前方的正选队员们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下午网球部的练习总是以30圈跑步开场，每一天都是坚持到最后的只会剩下正选的那八个人。

“这是我回家后又研究改良的，升级版特制辣椒蔬菜汁，颜色鲜红，味道刺激。”

某个眼镜男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杯子中的红色液体只让堀尾等人的胃里面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海起来。

没过一分钟，正选队员们又一次的跑到了他们这边，阿乾坏心眼的又拿出一整缸的蔬菜汁，在几个人面前示意了一下，果不其然大家脚下的速度再度加快了不少。

“我说阿乾，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菊丸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跑到了最前面。

“疯了，乾学长绝对是疯了，那种东西怎么可以是人类研究出来的？怎么可以给人喝！”阿桃双手搭在龙马的肩膀上，推着他，二人一起全速跑动着。

和他们反应不同的恐怕也只有不二了，他脚下平稳的跑在手冢身后，笑道：“阿乾制作的那个饮料我认为很好喝，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国光，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我推荐。”

手冢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立刻聚集起三条黑线，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不用了！”

…

正选们进行跑步热身，网球场外的某处地方，‘咚咚’的声音正在有节奏的响起，一下又一下的，那是网球稳准狠的击打声。

站在几米开外的少女，不错目光的紧盯着墙壁上的黑点，那是由于网球无数次击中同一个位置而造成的痕迹。

悠夏将球拍不断的在左右手中进行着转换，面对飞过来的球，她无一漏掉的全部打了回去，脚下的步伐也在配合击球角度发生了改变。

她反复的思考着昨晚加奈告诉她的话，如果把成为职业选手当成未来的道路，那么世界第一就是她要努力冲刺的目标，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一天昔日的伙伴变成了对手，她也能够做到心无杂念的战胜吗？

“准备做的差不多了？”

悠夏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球稳妥的握紧，“加奈姐，我会努力改掉这个碍事的毛病，就算对面是龙马，我也想要认真的打一次，虽然克服起来有些难度，今天或许会输，但是如果能从龙马那里拿到一分，我就算成功的。”

“你的招式，应该还没让他们看到过吧？真正的不二悠夏，到底是什么样的？”

加奈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这个问题更像是在问她自己，美国不同于国内，几年下来对比来看，很显然日本这边有实力的选手比比皆是，任何人都没有见到过的，悠夏的实力，就连她这个和她搭档了多年双打的伙伴也许都不清楚。

“两年前，你和桑普拉斯教练的那场比赛…”

“那场比赛…”悠夏转过身，严肃的看着加奈，“我说过了，我完全不记得那天下午前六局过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每个人对于我的表现，我打出了什么球，是赢还是输都闭口不提，我们不是说好不再讨论那件事了吗？”

加奈没有继续说下去，龙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表情似乎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蠢夏，开始了。”

悠夏点了下头，背好自己的网球包，两个人来到了场内。

…

虽说是校内排名赛的最后一场，但是这场男女对打的比赛也受到了相当多的关注，越前龙马的实力有目共睹，从他在都大会预选赛上的表现来看，完全可以压制住不二悠夏。

没有人看好这个少女，尽管各大网球期刊上面对于她在美国的表现描述的神乎其神，也没有人见证过，更何况纸面上的东西不外乎夸大其词的成分。

两个人在球网两边站定，龙马脸上不再是慵懒无所谓的表情，对于悠夏，他必须要仔细对待。

樱乃和朋香，以及加油三人组在场外观看比赛，青学的其他正选也停下训教，每个人都选择了最佳观战点。

“这种比赛意义到底是什么，悠夏不是单纯来送分的嘛！龙马少爷赢她很简单吧？”

樱乃轻轻地推了推身边女生的肩膀，看着不二等人抱歉一笑，“朋香，别说啦，大家都是朋友，应该为他们两个人一起加油的。”

耳朵会选择屏蔽掉所有不想听到的字眼，场上的龙马把手从口袋中伸出来，而握在右手中的球拍也下意识的转换到了左手里面，这一举动让所有在外面观战的人也感到有些吃惊。

“喂喂喂不是吧，越前那小子一开始就要使用左手打法吗？”桃城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没想到的表情。

手冢脸色淡定如常，除了他和不二，其他人没有看过悠夏打球，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出高下，不过尽管他对于这丫头的实力还算熟悉，但是在国外的训练也一定让她成长了一些吧，虽然...

想到这里，他看向身边的不二，开口道：“小夏的那个心理作用，还有吗？”

男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选择看向了从不远处走过来的加奈，微微一笑，“我想这个问题某人更有发言权才对。”

两个人从加奈的表情中就已经分析出了一切，手冢难以察觉的叹了口气，“你们应该清楚的，对于小夏来讲，如果不能克服掉这个所谓的‘非对手关系不认真’的毛病，那么她以后恐怕都无法好好打球了。”

不二没再说话，加奈揶揄了一下目光，看着场上的二人，眉头皱了起来，“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发觉出来不对劲才能改掉吧？如果龙马能够刺激到她，也许会是个不错的效果。”

悠夏握紧球拍的掌心中再度渗出了一层细腻的薄汗，她单手转了几下球拍，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放松，她明白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再用普通的打法应对比赛了，毕竟站在她对面的不是别人，而是越前龙马，是她最熟悉的人，也是她必须要超越的对手。

“蠢夏，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是今天和你的这场对决是我一直期待的，从前的你每次都输给我，我虽然偶尔也会拿比分之类的东西刺激你，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根本就没认真过...”

“龙马，我...”

“好了，开始吧。”

男生背对着悠夏，向后走去，两个人的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

“15-0！”

“30-15！”

“40-15！”

“5-1，越前领先！”

“哈..哈...”悠夏半低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她侧过头看向对面的龙马，少年站立在那里，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断了她打过去的每一个球，颇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场外，只有青学的正选还在观看着比赛，其他的部员早就失去了兴趣而做起了自己的练习，这种注定了结果的对决早就失去了意义。

“不二学长，小夏她到底是怎么了？凭她对于网球的理解，不可能会打成这样的比分吧？”桃城一脸的难以置信。

“抱歉阿桃，目前来讲，你所看到的就是一切了，至少在面对龙马时，小夏她只能打出这样的水平了。”

不二没有说话，反倒是被一旁的加奈抢先回答了问题。

面对龙马这四个字引起了几个人的关注，大石拖着下颚思考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想小夏并不是发挥不出实力，而是面对熟悉的人时，她做不到把对方当成对手来看待吧？”

听到他这样讲，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菊丸点了点头，“换做是我，要是和大石对打的话，我可能也无法百分百的打出水平。”

“控球能力，动态视觉，体力保持，只要有这种心理作用作祟，这些就都会成为影响小夏发挥的因素。”不二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脸上却已经是一副愁色了。

“跟腱的伤，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在这场比赛中体现出来任何不适，因为越前了解小夏，所以他的打法要比和男生对战时温柔了很多，球的路线也并没有太过于刁钻，不过能看得出来，他还是用了自己很多的招式，显然是非常认真的对待了。”

阿乾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对于他来讲，并不能观察到悠夏的任何信息，在她这样的状态下根本无法提取到有用的数据。

这似乎是一场注定的败局，朋香不耐烦的拉了拉樱乃的衣角，“我就说嘛，悠夏她是不可能打得过龙马少爷的！再怎么说，专业和业余还是有区别的！不管她多么了解网球，没有在实战中经历过残酷，都会输的！”

不顾樱乃的阻拦，朋香的声音出奇的大，加奈沉了沉目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了那些预备队员的话。

“作为青学的网球部经理，就这种水平，怎么胜任？”

“其实经理这个位置虽然不要求实力，但是也要对得起部长他们吧？当初可是力排众议定下她当选的。”

“况且女孩子嘛，不管是力度还是速度，都不如男生才对，能和越前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颗网球顺着水平的方向，笔直的朝着二年级的那男生打了过去，球只是象征性的撞击在了他面前的铁丝网上，而那铁丝因为这一球的影响，已经发生了变形。

龙马转过身，怒视着那人，“看来你很懂球，不如进来和我比一场？”说到一半，他把球拍直指着对方，“还轮不到你这样的家伙来评价不二悠夏，她是什么实力，我比你清楚。”

球网另一边的少女看着他，微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掌心中的汗越来越多了，就连握拍上面的胶带都有些脱落下来，网球一向是无情的，但是又很现实，如果不能克服掉心理的副作用，就算她日后真的加入了女网，恐怕阿明也不会给她任何的上场机会。

无法站到赛场上，那比劝她放弃网球更加痛苦。

龙马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只是重新拿出一颗球，稳妥的向上一抛，依旧是他最为擅长的外旋发球。

球过来的同时，不二、手冢和加奈等人又同时瞪大了眼睛，此刻的悠夏竟然把球拍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球弹地而起，直奔着她的脸而来，下一秒，她轻微的转动了一下手腕，拍网从正面向前变成了向上，球在接触到球拍的那一刻起，她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从界线附近迅速来到了网前。

龙马及时反应到，距离球网这么近，球拍向上接球必定是要打出吊短球，这种短距离的情况下可以准确的排除掉扣杀球和截击球，但是这并不是普通的发球，外旋发球带有的轻旋会让球根本无法在拍网上停住，所以吊短球需要的短暂静止是达不到的。

“太天真了，蠢夏！”

悠夏不慌不忙的笑了起来，“哦？龙马你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不是吗？”

伴随着声音，只见过了网的球在半空中竟然开始旋转起来，沿着一道倾斜的直线从少年的脸前飞过，最终垂直的落在了他的后方。

虽然是后方，却在距离网前不到0.5米的地方，落地后甚至都没有一丝的滑动。

“0-15！不二领先！”

场外，加奈的双手忍不住抓住了面前的铁丝网，悠夏使用的这个招式，就算别人不熟悉，她也清楚的很。

“臭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招的？”

“我没看错吧，居然把外旋发球的侧旋消除了？这...怎么做到的？”桃城一边问着，还不忘嘲笑起龙马，“怎么样越前，被小夏的招式吓了一跳吧？”

“这并不是消除了侧旋，球的过网方式虽然是吊短球，但是球是带有一定旋转的。”

一向不轻易开口的手冢，也在纠正桃城的错误发言。

阿乾推了一下眼镜，这一次是准备在悠夏的那一页上记录些文字了，“一般来讲，越前的外旋发球在过网后，会让球在固定的角度上因为侧旋而向上弹起，这也是为什么这种发球方式会攻击选手身体部位的原因，但是小夏的这一招在球冲着她来的第一时间就改变了握拍手法，拍网向上的同时不但接到了球，在一瞬间还能够包含住球的侧旋，使其产生新的旋转。”

手冢点点头，“阿乾解释的很对，小夏利用了外旋发球的侧旋，在这基础上又打出了切旋球，减少小臂挥动的力量，就会让过网的球变成吊短球，但是由于之前的切旋，使其会在直线轨道上进行半空中的转动，而当转动停止，球自然而然会笔直的向下坠落在球网附近。”

“切旋球，吊短球，能把两种不同的击球方式运用到一种打法里，看来我们的超强一年级也有些没预料到。”不二语气中的自豪显而易见。

菊丸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该说不愧是天才不二周助的妹妹，还是应该说不愧是天才不二悠夏呢。”

“垂直切旋吊短球，这是桑普拉斯教练的得意技之一，被他称为‘零重力击球’，自从小夏说要学这一招，过去了两年，我还是第一次看她使出来。”加奈长呼出一口气，笑道：“我看这场比赛，就算龙马会赢，某个丫头的心境也会跟着发生改变了。”

几个人在这里聊天的功夫，场上的比分已然有了变化。

...

“比赛结束，7-5！越前获胜！”

裁判的哨声吹响的那一刻，悠夏整个人累得仿佛险些虚脱，躺在地面上，不断地大口呼吸着。

在她重新审视自己，调整好心态后，她料想到和龙马的比赛会变成一场时间很久的战斗，但是她没想到居然进入到了抢七局。

口腔中似乎有一些铁锈般的味道涌了上来，她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双腿此刻却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不仅如此，就连手掌由于长时间握拍也隐隐约约的发麻，像是有无数道电流从血管中穿过，头也跟着发晕。

“这不是做到了？”

悠夏睁开眼睛，不二放大的俊脸就映入了眼帘，“哥，我好累啊，我想休息了，我承认近一年内，这是我打的最精疲力竭的一场比赛了。”

不二拉开她的裤管，揉了揉她的跟腱部位，“伤没有影响到吧？疼吗？”

悠夏坐起身子，摇摇头，“还好，就是这样疲于奔跑，时间久了会感觉有些站不住，我去喝口水。”

等候在外面的几个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询问某个少女的感受了，菊丸一把揽过悠夏的脖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不错嘛我们小丫头，竟然把小不点那小子逼到了抢七大战，周助和加奈他们说的什么心理作用我看根本就不存在嘛！”

沉默许久的海堂也难得说话，他看了一眼正缓步走向冲水池的龙马，语气中有些故意的讽刺，“差两分他就和正选位置失之交臂了，换做是我，不会让那臭小鬼赢得这么轻松的。”

桃城第一时间泼过来一盆冷水，“说大话如果有比赛，你绝对是第一名，是吧，蝮蛇？”

“哈？你说什么？要不要现在就比一场！”

“怎么，你以为我会怕你挑衅吗？”

“拿拍进球场。”

“这就让你心服口服！”

拳头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两个人的头上，大石额头上挂着几个十字叉叉，吼道：“消停点！本次的校内排名赛已经结束了，阿桃，阿熏，把你俩吵架的精力留在都大会决赛上。”

悠夏看着他们，突然就笑出了声，之前那个无法认真起来的自己，仔细想想，还有一点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