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吐（18）

“这……你感觉好点了吗，巫殷？”药剂室里，紫堂幻拿着空了的试管，紧张地看着巫殷。

嘉德罗斯也在旁边，他握紧了拳，一言不发。

​“我，没事。”巫殷不知道是第几次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完全没有种子的踪影。

​可那金灿灿的花瓣总不可能是错觉。

​金玫瑰的花瓣。

天知道这枚花瓣把所有人吓成什么样子。

他们已经失去了冷铭和神近耀，甚至连继承英勇的骑士都还没找到。​

​他会死，巫殷已经清楚地预知到了自己不久的将来。

​这是他无法逃避的事情。

“没事？你这是没事的样子？！”​嘉德罗斯似乎是怒极反笑。

“陛下，我……”​巫殷的话音忽然顿住，闭口不言，压抑着喉间的痒意，他感觉到了花瓣。

​“出去。”嘉德罗斯似乎是冷静了下来，语气都是冷的。

紫堂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是在对他说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离开了。

​巫殷默不作声地把花瓣吐到了自己的手心上，是金玫瑰的花瓣。

​“所以，你真不知道？”嘉德罗斯也看着那花瓣。

“陛下，我还不想死。”​巫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还不想死，自然不会生情，可这事谁又说的清？​

他们自幼便生活在一起，一君一臣。

​巫殷记得，他在五岁的时候彻底了结了872，独自一人走出那血海尸山，那个时候他没有意识，身体似乎是被外力操控，等他浑浑噩噩地来到皇城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嘉德罗斯。

尚还年幼的皇子便已经沉稳聪慧，哪怕见到满身是血的他也丝毫不惧。

【你是谁？】​

【……九八七二型人造人，编号909】​

【以后你叫巫殷，是我的骑士。】​

【明白……殿下。】​

​那天也是上一任九八七二型人造人，编号13的死亡之日。

巫殷该庆幸，每一任效忠于皇族的九八七二型人造人中，只有他被赋予了名字。

​他是幸运的。

嘉德罗斯教会了他为人处世，带他熟悉这个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世界。

他的世界不该有这些，他世界只该有杀戮。

​可嘉德罗斯以不容拒绝的姿态，让他接受了那些。

他本该是一把刀，一把只听从嘉德罗斯命令的刀。

这种刀很危险，既可以给予敌人致命一击，也可能将自己推入万丈深渊。

嘉德罗斯清楚，所以他将巫殷拉入自己的世界，给他戴上了鞘​。

嘉德罗斯从未后悔，哪怕现在也是如此，他不后悔。

​“什么时候开始的？”嘉德罗斯低头看着他。

“……兴许是火化尸体的时候。”​巫殷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在火化神近耀和冷铭的尸体的时候。

那个时候，神近耀第二次患上了花吐症。

​七天倒计时。

终究还是没能继续聊下去，​他们二人走出了紫堂幻的药剂室。

一前一后，步伐一致，巫殷始终在嘉德罗斯的半步之后。

他们没走多久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安莉洁。

面对着他们，是祈祷的姿态​。

二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安莉洁的占卜，不得不信。

​安莉洁似乎是有所感应，缓缓睁开了眼，那双眼睛干净澄澈，透着一股空灵，似乎是在看他们，有似乎是在透过他们在看别的什么。

“开始的地方也是终结的地方。”​

“与黑暗双生，于绝境重生。”​

“还有一线转机……”​安莉洁看着他们，说了两句占卜的结果，最后一句，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嘉德罗斯希望，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指巫殷。

而巫殷在听到第一句占卜的时候，神情少有地出现了一瞬的愣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