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中秋之夜

初恋（二十六)

　　南京的中秋之夜

　　做了半年生意。数数口袋里的钱还是那么多，一点也没涨。

　　这天下午。

　　市场管理人员对我说：“下个礼拜到了交摊位费的时候了，我们提前跟你们打招呼，要作好准备。”

　　晚上回来，数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如果预交半年的摊位费，拿货就週转不过来。

　　我和阿梅俩正在发愁。

　　这时，大強来到我这，问我生意好不好。我把想法告诉了大强。

　　大强对我说：“你要不想交摊位费，卡子门有一个马路边菜场，不交钱，随便卖，没人管。”

　　教场口离卡子门最少有七八里路。

　　没了固定摊位，紫金山市场去不了了。

　　于是，又到附近的九龙批发市场去进货。这个市场货少，但是，离我很近，不需要熬夜。

　　卡子门临时菜场设在马路边，买菜的人也不是太多。

　　这个菜场还没有卖鸡蛋的，我跟阿梅商量我们可以批发几箱鸡蛋代卖。

　　这天早上天蒙蒙亮。

　　我和阿梅俩就装货上车准备去卡子门菜场出摊。

　　货已经装好了，还有一口袋土豆没装上，因为土豆一大口袋，太重，需要两个人才能抬上去。

　　万万没想到这袋土豆装上去以后，后面过重，三轮车头一下子翘了上天，整个货一起翻了下来，六箱鸡蛋㡳朝天。

　　蔬菜上粘的到处都是鸡蛋黄。鸡蛋碎了满地都是的，蔬菜上也被蛋黄弄得一塌糊涂。

　　这趟货亏得太惨了。

　　我和阿梅俩整理了好半天，六箱鸡蛋坏了四箱，还剩二箱。

　　今天早上这么倒霉，一大早就不顺。

　　气得我和阿梅早饭都没吃，就骑着三轮车去卡子门路边菜场卖菜去了。

　　这菜场人不多，断断续续的，不像双桥门菜场人那么。

　　临近中午，也没做几笔生意，急得心里非常难受。

　　工地上的拉土车来来往往，车子一来，路过这里，地面上尘土飞扬，眯得人睁不开眼睛。

　　这时，一辆拉土车经过这里。

　　忽听一声巨响。

　　我的眼睛被尘土眯住了，早上翻车剩下的两箱鸡蛋被冲到后面墙上又撞了回来⋯⋯

　　拉土车后轮爆胎了，把我的两箱鸡蛋冲飞到我后边的墙上去了，这两箱鸡蛋基本报销了。没剩几个⋯⋯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拉土车已经跑下很远很远⋯⋯　　唉！这第一天来卡子门卖菜，就这么悔气！倒霉。

　　眼睁睁的亏了6箱鸡蛋，四伍百块钱亏了。

　　晚上回来，阿梅和我大吵大闹一场。

　　这时，房东老马来劝说我们一番：“你们也不要吵了，出门在外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小夫妻俩有话好好说，别吵。

　　让你们呆也呆不了几天了，马上拆字上墙了，你们考虑一下搬家吧！明天你们就要找房，提前找，这么多拆迁户都要找。”

　　房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现在拿货本钱都亏没了，再搬家找房，又要预交三个月房租，又要押金。

　　命运之神总是在捉弄我，我想回家，手里沒钱，回家干什么？出来这么长时间，对得起在老家的父母吗？对得起未成人的孩子吗？

　　这天夜里，我一夜未眠，以泪洗面，心中的痛苦不知向谁诉……

　　第二天，我和阿梅俩，闷在这间小小的出租棚里，整整又生了一天的闷气，也没出去做生意。

　　晚上。

　　老表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看我，他买了一瓶洋河大曲，买了一碟盐水鸭一只烤鸭，拌点凉菜、花生米。还带了二斤月饼。到我这喝酒。他知道我手头紧张，没钱，就自带酒菜和我喝两杯。

　　说句心里话，来南京这几个月整天忙得屁滚尿流，也没赚钱，还亏了不少钱。现在连做生意的本钱都亏没了。想回家，连路费都没有。

　　我一见到月饼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是八月中秋节。

　　老表说：

　　“老弟！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我们在一起过这个团圆节吧！和你在一起，虽然是在外地，就好像在家过一样。”

　　“老表！你看，我都过糊涂了，也是气糊涂了，今天是什么节日都不知道。”

　　“今天顺便把这辆旧自行车给你带来了，你腿脚不方便，到那去，搭个脚也方便些。我早就想送过来，就是太忙，抽不出空来。放在工地上好长时间，没主的，不知道是谁的。”

　　南京城的中秋佳节，圆圆的月亮银盘　似的挂在天幕上，倒影在秦淮河里都是圆的。而唯独我心中家乡的那个月亮是半圆的。

　　此时此刻，思乡的热泪涌上心头……

　　老表鼓励我，给我勇气。叫我别泄气。只要肯吃苦，不会赚不到钱的。有困难，跟我讲，我支持你，在南京好好干，会有好日子过的。

　　在老表的帮助下，我又回到了双桥门农贸市场。

　　主要原因是教场口要拆迁，菜场里有一间住房可以租住。

　　无奈，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原点。

　　菜场里有一间住房，我和阿梅俩白天进去都要开灯，否则进去头上碰疙瘩都摸不到出来的门。

　　就这样，我们整天就像生活在地窖里一样的生活，见不到一点阳光。

　　眨眼之间，不知不觉中，我又在双桥门农贸市场又卖了三个月的蔬菜。

　　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了，不是凉了。

　　天气冷，生意更淡，这时，都是从外地运来的反季节蔬菜价格高，生意不好做。

　　一箱黄瓜二三十斤，连箱子都是买来的，黑心的商家用纸箱箱底用的纸板里灌的都是水泥沙在里面。

　　一个箱子往往都有五六斤，这时的黄瓜批发都是三四块一斤，就一个箱子就值一二十块。白卖还亏本。

　　眼看又要到交摊位交房租时候了，还欠菜场两个月的摊位费和房租没有交。摸摸羞涩的囊中，心中惊恐万分。象害了心病一样难受。

　　咋办？再也不好意思朝老表借。回家回家去不了，呆呆不下去，想想生不如死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摊位房租都到期了。管理人员限我们今天晚上他们下班之前要交。

　　我和阿梅俩商量了一个晚，这个生意不能再做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命都亏没了。

　　我们俩决定离开城南这个地方。

　　去紫金山农贸批发市场附近租房子找个菜场租个摊位。

　　天没亮，我就和阿梅早早锁上门，偷偷地溜了出来，害怕被市场管理人员撞见。

　　出了双桥门农贸市场的大门，我骑着老表从工地上送来的这辆28型破旧自行车，带着阿梅上了城东干道，直奔城北紫金山方向驰去。

　　我和阿梅骑着自行车到处在批发市场附近找菜场，了解行情。

　　我们先后到了锁金村农贸市场、蒋王庙农贸市场、樱柁花园农贸市场。

　　晚上我们决定在附近买个摊位继续做蔬菜生意。就在紫金山坡找了一间小小的出租屋，一百块钱一个月，我先付了10块钱的订金。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想回去，想想也回不了了，去早了，被管理人员见到就要交房租摊位费。去迟了，菜场关门又进不去。

　　我和阿梅俩一时想不出好办法来。

　　想直接把菜场的东西直接不要了，可是，那里面还有三样最值钱的东西舍不得丢。

一个是我们俩结婚时的棉被，一个是每天要吃饭用的电饭锅。还有一辆旧三轮车，这可是我们用来求生的工具， 这三样东西就是我们在南京的全部家当。

　　这一夜，我们俩露宿街头。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我和阿梅俩在路边一家店面门口，俩人抱在一起，凉得直打哆嗦，一直到天要亮，太阳出来了，才暖和一些。

　　这时，我们俩犹豫不决，不知道何去何从？

　　后来，我们俩终于决定在中午菜场管理人员下班的时间来到双桥门农贸市场，偷偷把这三样值钱的东西拿出来。

　　当我们俩中午赶到城南双桥门农贸市场我们的出租屋门前，我的房门已被管理人员撬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

　　我就趁着管理人员没上班就把这些家当偷偷地拿了出来。

　　这一夜，我们俩在双桥门高架桥下，在三轮车上过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