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时常觉得长安是个奇怪的人，说是个书生吧，那戏折子里的书生大多都是娇弱的跟河边的细柳枝似的，长安这个肩宽背阔的很是威武，偏偏要穿那身袍子弄出几分书生气，想来是为了白泽那货用心调教的。

这么一想墨白又觉得他好生可怜，声音也比平时软上几分，“聂玦。”这倒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嗯？”他偏头看她。

又在心里推敲了一番，此番她下凡来是为了找白酒，想来她都收到了白酒的消息，白泽作为白酒的大哥也定是收到了，便派了长安去接白酒，可这位傻呀，竟连狐狸和猫都傻傻分不清。

心里百转千回绕了山路十八弯，面上还是端的四平八稳，气定神闲的吐了两字，“没事。”

说起白泽白酒也是说了，就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美少年，他定是中意那白泽，不然又何必打扮成这样，又肯定是以为我是白泽喜爱的宠物，才对我这般照护，长安也是费心至此，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卿酒，一番心意只好雪藏，无处派遣这才对我愈发好了。

墨白觉得它平时虽然不爱琢磨，但这一琢磨脑瓜子还是很灵巧的，虽然弯弯绕绕，这其中关节还是给她把握住了。

长安瞧着它的脸色变了几遍，关怀道，“又抽筋了？”

平时墨白定要给他一爪子，教他做人，但今日它想明白了，连带这这些日子以来的疑惑都解开了，长安这能听得懂它话的本事定是天天呆在白泽身边被白泽周身灵气影响结果变异了，从前一定也定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给白泽这股歪风邪气带跑了。

想想自己也是这样，九尾狐就是有这本事，瞧着长安好像也没那么可恶了，徒生出几分亲切感，“没有没有。”

爬上桌子在他面前坐定，左脚搭在右脚上，跟临邺找人谈人生的模样如出一辙。

“以前呢我同你置气都是年少不懂事，今年也是三百岁了，成熟了许多都想开了，过几日你去考你的状元郎，我去寻我的人，咱们也两不相欠。”

“其实我还不大希望你考中。”今早一算，这个朝代气运也就到这了，很快就兵荒马乱的，墨白有心提一提，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想了想还是劝一句，“人呢总不能老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了想又劝了一句，“财不可露白。”

想了想还是补上一句，“多吃点饭，你太瘦了。”

又觉得自己最近实在老妈子，果然还是年纪大了，最后只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你以后就知道了。”

长安有些出神，看来应该在努力消化它这么一段话，墨白觉得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些时间，便寻了个角落，先睡了。

翌日也早早就醒了，外头还是灰蒙一片，掐了昏睡诀打在长安身上，直到那代表着昏睡的绿色雾气浓的在他头上能绿成一朵花才停下来。

扒拉出他藏在枕头下的水镜又封了几个法诀上去，想了想又添了个寻主的法诀方便水镜等长安寿终正寝之后来寻它。

揣着沉甸甸的金子，溜了。

头上绿的开花的长安缓缓的坐起身，拂袖消去头上的雾气……

……

墨白出了客栈揣着金子跑了足有二三里确信长安就是飞也逮不着它才停了脚。

现在是先回青丘还是去找白酒，难免有些纠结。

墨白摘了一把小花，坐在岔路口上，“青丘，白酒，青丘，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