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殷祺醒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殷祺，是这孩子的名字。

初晨第一缕阳光还藏在云彩后面遮遮掩掩，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盘踞在空气中。

他像是刚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冬日休眠的棕熊伸展腰肢，尘封在体内的力量重新苏醒。

一张眼，引入眼帘的是顾予竺的脸庞。

“嘶——！”

殷祺骤然清醒，猛地蹿起来，裹着被子在床上后退得远远的。

恩……？

小孩好奇地抬起两条胳膊，看着明显长了一截的衣袖，哗——地掀开被子，看着腿上也穿着明显大一码的睡裤，像是看到什么绝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

他一抖袖子，露出一双白白的小手，拿到眼前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又伸手摸向自己脸蛋、眼睛、然后是脑袋，像是惊喜地发现它们还长在自己的身体上一般，小孩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闭气凝神，煞有介事地皱起眉毛暗暗用力几秒钟。

睁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殷祺不甘心似的又重复了一次。

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连一粒灰尘都没有因为他而扬起。

殷祺慢慢地、慢慢地垂下眼睛，少年收起了乖巧懵懂的表情，在夜幕的遮掩下，他的脸上一片冷漠，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里流动着复杂的情感——不甘、失落，还有，杀气。

他高傲地扬着脸，如落难的贵族一般探出手，去试顾予竺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便像弓起背脊的猫，优雅地蹦到地上，拖着长袖长裤打开门去了客厅。

顾予竺给他拿的拖鞋还有顾予竺自己的拖鞋就放在床边，可那孩子像是没看见似的走了，他好像根本没打算穿鞋。

殷祺站在偌大而空旷的客厅打量着整栋屋子，这个点，别墅的主人和仆人们都睡了。

小孩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如红外线机器人一般用冷冰冰的眼神搜索着整间别墅，最后定格在三楼的某间房间，坚定地挪着步子。

他似乎不会魔法，连最普通的漂浮术都不会，否则他可以施展魔法直接飘到三楼。

尽管身体虚弱，小孩还是扶着楼梯，一步、一步缓慢地往楼上挪动，他每走两三节台阶都要停下来休息、喘气，却不曾停下，一路走到了那间房间前面。

殷祺闭起眼睛，搜索着记忆，身体的虚弱让他连如此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很费劲。

“咳咳—咳咳咳——”

搜索记忆瞬间消耗了大量能量，小孩扶着门框剧烈地咳嗽起来。

可恶，他现在竟然……如此脆弱无能？

他眉宇间的杀气更重，却终于肯定了他要找的就是这间。

可殷祺的手，刚放到门把上，就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