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中

罄如果你想知道确切的人，可以再问他。

瑞朔逐渐镇静下来，眼神却仍在飘忽不定，心神不宁。

瑞朔你不明白，那个实验是我的全部，就连这个虚水湖，都是为了实验而准备的，我当初冰冻他们就是为了等灾难过去后复活他们再进行实验……我、我对不起他们……

罄想再劝他去救人，便蹲下来与瑞朔对视，刚开口没说一句，满面泪水的瑞朔就咋咋呼呼的站了起来，徒留罄尴尬的蹲在原地。瑞朔一把把罄从地上拉起来，身体也不再与灵液牵连。他大步朝虚水境外走去

瑞朔去救！快！

罄听得这话，便立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传送阵的微缩阵眼，放在地上，招呼着兀自向外走去的瑞朔

罄快回来！瑞朔！我们从这儿去！

夜色撩人无端温柔，万千星子琳琅满目，银河拖曳着绚烂的尾焰划破长空，高空的星火散落在夜幕各处，无边夜色朦胧，织上了黑纱。

罄天都黑了……

罄暗诽

他没想到，只是劝瑞朔的这小段时间，天都已经黑了。

罄也不知道虚邪会不会……

瑞朔我们去哪儿？

瑞朔实验室在哪儿？

瑞朔你快说啊！

可惜，罄还没想完，就被瑞朔珠连炮弹似的语言彻底打断了

他回过神

罄我们先出京。

瑞朔京？

罄我们天族的都城。

瑞朔那些孩子在外面？郊外？

罄真是有些佩服瑞朔了。

总问些呼之欲出的问题，还有些咋咋呼呼的。

罄点点头，却暗想

罄虚邪也没见是瑞朔这个劲儿啊……万幸

两人从京出来，一路不停。到达西一楼后，罄与还在加班的落泉二人打了声招呼，便与瑞朔进了去。

二人站在众实验品前

瑞朔……我、我从来没有挖过他们的金丹啊！

瑞朔来来回回亲自检查了几遍，最后瘫倒在实验台旁，脸色煞白。手臂撑着台面起身，他按住罄的的双肩，全身颤抖着，紧抿着的唇开口道

瑞朔罄、罄！我的这些实验品都

他一个“都”字重重复复说了几遍，在罄以为瑞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要安抚瑞朔的时候，瑞朔的后半句才随着眼泪姗姗来迟。

瑞朔……都废了。

瑞朔猛的抱住罄，放声大哭。罄被他吓得一激灵，但还是轻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

罄瑞朔先生别哭了。虽然有些难，但废了还是可以重新做的。嗯……你、你说这个‘废了’是指什么？你不是能用虚水把他们救活吗？

瑞朔放开罄，指着自己的小腹说

瑞朔我的祖国要我培养出先天拥有卓越身体素质的战士，我经过分析后认为，先天拥有卓越身体素质的可行性很小，所以我让着手我的实验品们拥有‘先天拥有金丹’的能力，虽然这不可思议，但确实比提高身体素质容易。抱歉，跑偏了。

瑞朔走到一个实验品身前，指着腹部的小孔

瑞朔……你看，他们的金丹都被剽丹针弄没了。普通人也就罢了，还可以再修炼，可他们的先天身体素质也有程度不等的缺陷，这如果要按我的想法来说——可不就是废了！

罄看着这个被勉强救活的实验品瘦弱的肢体，若有所思。

罄瑞朔先生，你还想继续做这个实验吗？

瑞朔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侧过头去，环视着被冷藏着的实验品们。罄看不到瑞朔的神情，但想来，他也是不甘心的吧——毕竟在面对实验品废了时有那么大的反应的瑞朔当初是为了证明自己而在天谴计划上费了很大心思啊！

罄朔二人信步走在去往东四楼琉璃镂花阁曲折的小径上，瑞朔腰间的天族通行玉佩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各自放任思绪沉浸在周遭熟悉的飒飒林声里。月光穿过夜幕中疏落的云团，透过头顶繁茂的树枝，在两人面前铺展开一条撒满繁星的路。

瑞朔其实……我并没有在那些实验品中看到我最满意的那些实验品。

瑞朔颇有些落寞，语气不少遗憾。

瑞朔也就是我先前对你说的，我猜测的可能被你们救活的黄元、黄伯等人……你们在找到那些实验品时见过些腕内测有红痣的吗？他们就是了。

没有找到瑞朔手里最具能力的实验品，罄不免有些失落，但又猛的想起，虚邪的右腕内侧似乎也有个红痣。

琉璃镂花阁

罄走到门前，恰要推门时，虚邪拉开门撞了出来。罄惊讶的看着他

罄我倒以为你睡了。你咋还醒着？

虚邪却没说话，一双点漆如星的眸子直直的映在了罄的眼里。他的视线在罄身上停留了会儿，便转到了罄身侧——却是愣住了。

罄把瑞朔推到虚邪面前，从瑞朔身后探出头来，对着虚邪道

罄这是天谴计划第一阶段的负责人——皇甫瑞朔。

瑞朔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完美的实验品——黄元，一种巨大的欣喜从心底溢出，他想去捉虚邪的手，却被虚邪一把打掉。

瑞朔黄元？你……你怎么了？

虚邪连连后退，面带忌恨，他指着瑞朔

虚邪我怎么了？先生，你怎么不问问你做了什么？我若不是能力深厚，早就被你用剽丹针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金丹剽尽了！

瑞朔的沉痛之色刺痛了虚邪的心，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

什么鬼情绪。既希望他不要放弃他，又想要把他瑞朔那可笑的感情摔得粉碎好叫他也尝尝心死的滋味，让他切身地、感同身受地体会一下，自己有多痛。

针入腹中有多痛，雪域冰原中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有多痛，期期艾艾奉上的那腔热血和真心被摔得支离破碎时，有多痛。

自己是瑞朔最完美的实验品，这没错。伤口好得飞快，好得了无痕迹仿佛不曾受伤，这也没错。

但是，终究是会疼的——没有伤口，不代表不感到疼。

瑞朔向虚邪处跨了一步，难以置信的吼道

瑞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说，我什么时候把你们的丹剽了的？

若不是有罄在身后拉着他，他恐怕就去纠缠虚邪了。虚邪身体疲弱，他倚坐在门槛上，哭诉道

虚邪你说你要去参加晚会，让我们在雪域冰原上等你，结果你回来后直接就将我们挨个杀死！黄伯他们侥幸逃走……我那么信你，结果被你剽了一片丹！

瑞朔目眦欲裂

瑞朔我根本没有从晚会上活着回来！我当时、我当时被当场射杀了！

事态升级，罄担心二人真出了什么事，连忙给瑞虚二人找了个台阶，他面露关切之色。

罄虚邪，应是有人假扮了瑞朔，夜深露重，我们快进去吧。

虚邪抬眼看着罄，撑着身子起身，衣摆长至曳地，拖拽着虚邪清瘦的身躯。

瑞朔的眼神一瞬不移，他注视着坐在桌边的虚邪，趁罄去沏茶的功夫，走上前去，手臂轻轻的环住了少年的头肩。

少年有些怔

一点点清苦却温和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像初阳下无声刮着的春风。虚邪凝神辨别了片刻，是药汤混合着皂荚的他熟悉的味道。他的泪水又绷不住了，扯着瑞朔的衣袖，哽咽着说

虚邪如果、如果真如罄父所说，那现在的先生，是不是已经成……灵质体了？

瑞朔的身体僵硬一瞬，还是没说话，只是将虚邪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