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浣

翌日，芜浣打开了屋门，凉风吹了过来，再也没有人会提醒让她早起时，多披一件衣服。

门外的的风景一如齐娘子还在世时一样，整齐。

芜浣哀伤着踏上这一道青砖路，而她脚下昨夜落下的枯黄叶片，预示着一切。

等她到达灵堂前，满眼的素缟，铺满整个前堂，

铜盆中还残存着未燃烧殆尽的纸钱。

一片肃穆中，没人记得要给齐娘子哭丧。

也没人给她扶棺！

芜浣蹲在停灵的排位面前，伸手拿过黄色的纸钱，抽了出一张。

橘黄的火舌，舔弑着轻薄的纸钱，慢慢的将纸钱烧尽。

芜浣又拿起纸钱，烧了起来，一张接着一张。

整个灵堂充满着纸灰，弥漫着烧的香，落在正后方墙壁上挂着的全满花牌。

兰玄没有准备桌椅和吊唁者休息的地方，在夕暮镇齐娘子没有亲人，就如同芜浣和兰玄一样是一个外来者。

跪在地上是芜浣对与齐娘子最后的道别，人仙疏途，兰玄唤不回她的魂魄，芜浣也一样唤不回来。

“齐娘子，你最后说的话我会记得。”

“我也希望你记得，也要好好的。”

“无论是转世投胎还是变成世间万物的其中一个，无论以什么的样子再次重回这世间，都要好好地。”

“好好地活着！”

说道最后，芜浣哽咽着忍不住红了双眼。

兰玄看着芜浣的背影，心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缺了，不再拥有，不再相见，不在期待。

不知为什么，兰玄的眼神被鸦青色的睫毛遮盖，看不清里面的到底失落了什么，清澈的眸子洒下了阴影。

抬起头，兰玄看见灵堂幔帐上挂着的横幅，空白的纸上没有添写一字。

齐娘子在病中交代过，在她身死之后不要留下只言片语，只求一副棺材，一块墓碑，有一片遮身之地，即可。

灾荒之年后，齐娘子逃避过，也懦弱过，是她对不起她的女儿，在离别之际，见到她的女儿来见她，是最美满的事。

在有生之年，见到芜浣和兰玄，听到芜浣叫她一声娘亲，就像她的女儿还在她身边一样。

此生，无憾了！

芜浣在对齐娘子道别完后，起身上前，在未订棺前，芜浣把一串铃铛，放入棺材里。

然后，兰玄为齐娘子订上棺材。

合棺那一刻，芜浣的哀感充满了眼眶，滚烫的泪水打湿兰玄的衣襟。

兰玄怀抱着芜浣，一挥手施法将她们带到野外。

这里是兰玄和芜浣为齐娘子选择的墓地，依山傍水，是一个好去处。

没多久，棺材葬入土，坟头一丈高。

芜浣最后最后再拜了拜齐娘，兰玄也拜了一下。

这是，兰玄第一次拜了凡人，心甘情愿的一次。

走时，兰玄不禁意的回了头，看向那座孤坟，落寞的斜阳，斜斜的洒向光洁的石碑，是孤寂也是圆满。

这是兰玄对于这座坟墓，最后的感觉。

他和芜浣再也不会回来了，天下如此大，也需要他们看看，也需要芜浣换一个地方，换一种心情。

兰玄施法为那片地方设了一个屏障，防止孤魂野鬼前来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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