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橘子离开的时候，霍雨浩还算淡然，她安慰自己，人都有生老病死。她看着徐云翰哭得像个孩子，犹豫了半响，没有走上前去安慰。那时她的内心已经有所不安。

紧接着是笑红尘。出乎预料的，他显得相当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做了一个魂导器棺材。哦不，是两个。还有一个送了梦红尘。听上去充满了诅咒的意思。可梦红尘哭了。那么伤心。

人都有生老病死，魂师也不例外。霍雨浩咬牙。梦红尘亲手将她的哥哥放在了棺材中，那时的她整个人都是呆滞地，仿佛丢了魂。唐舞桐一直在轻声安慰她。可是无用，呆滞中。

泪水还是一滴一滴的滑落。霍雨浩更是不得不心情复杂。就在昨天，这人还好好的和她喝酒论天下。来得都是笑红尘曾经的学员。有些也知道笑红尘曾经是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

但他们并不在乎，对于他们这些学员来说，笑红尘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于是，葬礼上一片默哀。可那又如何？死者无法复活。后来，梦红尘也带着唐舞桐送她的淡蓝冰玉槐花手链。

在地下沉眠。唐舞桐没有哭，她是笑着将梦红尘埋入土中的。她很洒脱，也凄然。“我已经尽力了，雨浩。我想尽方法拖延死神带走她的速度。可，在我和她在一起时我就想过的。”

“以我如今这极限斗罗的身躯，能陪伴她多久？我不后悔突破后还去招惹她。可我好想去找她。”霍雨浩说不清那时唐舞桐眼中的挣扎有多剧烈。唐舞桐对这世间大抵还有所留念。

所以她无法遵从内心所想，与梦红尘一同沉眠。身不由己。霍雨浩那时还在自欺欺人。身不由己的或许不只是唐舞桐呢？她痛恨自己的想法，却又迫切的想掩饰从内心溢出的悲伤。

她希望时间不要过得那么快。.......唐门后山，荆紫烟静静坐在那里。身后石洞中，是闭关的季绝尘。霍雨浩与荆紫烟相对而坐，“紫烟姐，季兄他......”荆紫烟目光温柔，摇了摇头。

看着一头紫发花白的荆紫烟，霍雨浩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在季兄眼里，你真的不如他的剑？”荆紫烟笑得骄傲，“你知道绝尘的新宠是怎么来的么？”霍雨浩微微一愣。新宠？

自然指的就是代替了审判之剑，这些年留在季绝尘手上的剑。“那是我花了大半辈子，从整个大陆各个地方搜集来得材料，等到我突破九十级后，一举练成的九级魂导器，名绝荆。”

霍雨浩点了点头，她是见识过那柄剑的厉害的。可柔可刚，虽然剑刃雪白，可偶尔会伤过一层动人心魄的紫意。在季绝尘手中，更是宛如神器一般。不过，绝荆.......“雨浩，其实。”

“我和绝尘之所以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在死的时候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念想。但如果说绝荆是生灵，我毫无疑问就是它最亲近的母亲。绝尘不喜使用亲近别人的剑。”

“那样会不顺手。可他却毫不犹豫的拿起了绝荆。你说，他更爱谁？”“这......”霍雨浩迟疑了。荆紫烟挺了挺胸膛，笑道：“雨浩，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绝尘会不会和我殉情。”

她们就那么坐着，聊了很多很多。聊过去，聊现在，独独不聊那对其中一人那遥不可及的未来。聊了很久，很久.......第一束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在沉眠的荆紫烟身上。她睡得很熟。

一头紫发也懒懒散散的，透露着安逸。霍雨浩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了悲伤。轰！第二束金色撕开云层。洒落在手持雪白长剑的人身上，剑刃隐约闪过一层荡漾紫意，一身古袍长发。

与这柄剑倒也相称。此刻，两道光芒照耀，两人就如同这世界的主角一样。霍雨浩轻轻叹息。“为什么？季兄？”拥有精神探测的她自然知道，从始至终，季绝尘都没有真正闭关。

既如此，为何不在荆紫烟最后的生命陪伴她？剑和荆紫烟，到底谁更重要？季绝尘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都落在了荆紫烟身上。那是霍雨浩从未在他的眼中看见过的，几乎极致的。

柔情。“我追求剑意一生，可在遇上紫烟之前，我从未想过执剑的意义。直到我向紫烟告白。她是我所爱之人，是我想保护的人。她比我的剑，比一切都重要。”季绝尘长袖一甩。

长剑落在荆紫烟身前，插入地面。季绝尘脸上流露出温柔，他上前，低头吻了吻荆紫烟冰凉的唇。“我无法阻止她的离开，那么，这次换我追逐她。”他低低呢喃，小心将爱人抱起。

她就那么抱着爱人踏入昏暗洞穴，昨天还是藏青的发已雪白，落入霍雨浩的眼，一阵刺痛。“紫烟说，这叫惊喜浪漫。”步伐如此坚定，身影被黑暗吞没。从此，天上地下，一双人。

“吾此生，无悔。”霍雨浩突然笑了，笑的苦涩。她抬起手，拍了拍那柄长剑，泪水悄然滑落。“作为他们的孩子，你要保护好他们啊？”长剑紫芒一闪，发出一阵回应般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