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疑案9

京城远郊，垃圾回收场。

　　偌大的场地里垃圾堆积成山，人走在其间显得如此渺小。四周拉起了警戒线，悠长的警笛声回荡在整个场地。

　　刑警们被分成一个个小组分散到回收场的各个区域。

　　垃圾经过太阳暴晒过后散发着阵阵堪比尸臭的恶臭味，可是没有人抱怨。他们也知道在这山包似的垃圾堆里找到一个小小的鱼缸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们没有放弃，因为这关系着能否让一个冤死的亡魂安息。

　　天越来越暗沉，如同一张被泼了墨的油画布，乌云层层叠叠地聚拢而来，笼罩在人们的头顶。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风越刮越大，发出的“呜呜”声好似婴孩的呜咽声。它扬起人们的衣摆，吹乱了人们的头发。

　　没有人停下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许是垃圾堆里藏着碎玻璃之类的东西，它们毫不留情地划破人们的手，滚烫的血珠自手上滚落，混着从脸上滴落的汗水，在灰黑的地面形成一个个圆形水合。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厚重的云层间时不时蹿过一两道银蛇般的闪电，“隆隆”的雷声宛若一曲极富节奏感的变奏曲，豆大的雨点踩着欢快的鼓点从云层跃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雨帘。

　　顽皮的小水珠滴落在人们身上，打湿了头发和衣服。

　　茫茫的雨幕模糊了视线，顾萧和萧安静静地并肩站在回收场的边缘。她们看着下方那群没有放弃希望的年轻人，眼里蕴了些笑意。他们就像是一团团燃烧旺盛的火苗，大雨怎么也浇不灭他们的热情。

　　但她们很清楚，现在这般行为能找到的概率微乎其微。先不说回收场会定期清理一次垃圾，单说这数量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

　　“你说，为什么黑暗终将会把光明吞噬呢？”萧安的声音很轻，飘渺得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顾萧侧过头看向她，雨水顺着脸颊滑落，那张脸在大雨中显得有些朦胧。雨水淌过顾萧那双眼，衬得其愈发清浅。她望进那片深渊，脸上的笑好暖好暖，她说：“如果你向往光明，那我愿意成为那束照亮你的光。”

　　听见此话，萧安抬起头，眼里带着些迷茫和探究。

　　雨渐渐大了，如同雾一般，或浓或淡。它轻如薄纱，遮住了人的眼；它淡如轻烟，闻而无味。盛夏的雨总是下得急促又猛烈，浇溉着被太阳炙烤了许久的万物，拂去了闷热带来了一丝清凉。

女人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这朦胧的雨幕之中，脸上的笑如同风光霁月般，轻描淡写地许下了承诺。很多年后萧安再回想起这天，笑了。因为顾萧真的做到了，她真的成了那束光，照亮了那方名为萧安的深渊。

　　顾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却是发自内心的。她想要对眼前这个人更好一点，去爱她、宠她，更多了解她一点。

　　顾萧家世好样貌好，追求者无数，但她一向洁身自好，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她向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可遇到萧安后她似乎相信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不知不觉的被她所吸引，明明以前从未见过，但她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是弄丢了好久的宝贝终于被找回来了。

　　她贪恋她身上那清冽的薄荷味，脑海中会不适时宜地闪过她的脸，想把她带回家当宝贝藏起来。

　　顾萧的笑很暖很温柔，琥珀色的眼中盈满了璀璨的星光，险些让萧安晃了眼。

　　忽的，萧安低下了头，长发遮了大半边脸，看不见表情。自嘲地一笑，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收紧。

　　像她这样的人，置身于淤泥深处，又谈何光明。她在凝望着深渊，她本就该与黑暗为伍。

　　顾萧在一旁把她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忽然有些心疼。她上前两步，把人轻轻拥在怀里，那动作轻得跟拥抱着一个瓷娃娃似的，生怕一用力就碰坏了。

　　萧安身体僵着，显然她没想到顾萧会突然抱自己。

　　顾萧的手绕到她脑后，把她的脑袋按向自己怀里。哪怕萧安贴了信息素抑制贴，她也能嗅到那股淡淡的清冽的薄荷香。唇瓣靠近她耳朵，热气喷洒在上面，看着它由白变红，顾萧觉得可爱极了。

　　她轻声道：“萧安，给我一点信任好不好？一点点就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她的眼神澄澈而纯粹，不含丝毫杂质。

　　萧安把头抵在顾萧肩上，没有回答。

　　顾萧也不催促，两人就这样抱着站了许久。顾萧捏了捏她后颈，引得怀中的人一阵战栗，“怎么？站着睡着啦？”

　　闻言，萧安抬起头，伸手推了顾萧一把，苍白的脸上带了丝可疑的淡粉色。

　　这是，害羞了？

　　顾萧觉得此刻萧安的样子有趣得紧。

　　“所以，你的答案呢？”